柳如烟死了,这些年她没少医死伤者病患,只不过那些人势单力薄都被柳家和谢惊澜合力压了下去罢了。
如今柳家倒台,树倒猢狲散。
谢惊澜被惊鸿剑派逐出门之后,被之前结仇的仇家四处追杀逃窜。
他本身就有旧伤,让柳如烟这些年治的越来越严重,加上我新赏赐给他的毒,让他功力尽失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已经沦落到与乞丐为伍,在破庙里苟延残喘。
我的毒医圣手之名,响彻江湖。
江湖上流传我行踪飘忽,救人杀人,全凭心意。
有人说我重建了药仙谷,从此隐居。
有人说我依旧独行,悬壶济世。
亦正亦邪,无人能定论。
我不再是谁的仆役,不再是谁的影子。
我是云岫。
是毒医圣手。
是我自己的传奇。
某处破败的城隍庙里,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乞丐。
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他叫谢惊澜。
如今的他,蜗居在破庙里成了一滩烂泥。
寒毒发作时,也无人理会。
每一次寒毒发作,都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这是那个被他亲手推下悬崖的女人,赐给他的。
那个曾经总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笨拙地替他挡下所有伤痛的阿丑…
这一切都是他活该,自作自受!
破庙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几个乞丐挤了进来,咒骂着鬼天气。
“呸!真他娘的晦气!”
一个老乞丐朝谢惊澜的方向啐了一口浓痰。
“跟这瘟神一个庙,运气都他娘的败光了!整天鬼哭狼嚎的,吵死个人!”
“就是!”
另一个乞丐附和。
“哎,听说了吗?黑风寨那伙山匪,昨晚让人给端了窝!”
“是那位毒医圣手干的!听说就一个人给百八十号都灭了!”
“毒医圣手”
角落里蜷缩的谢惊澜,身体猛地一僵。
云岫!
她竟然就在附近!
她一定是为了他来的,为了看他如今这副比狗都不如的惨状。
她恨他恨之入骨,所以才会追到这里来。
谢惊澜没有恐惧,反而多了几分激动。
恨不也证明着,她还记得他,还在意他!
风雪更大了。
庙门再次被推开。
几个昏睡的乞丐惊醒,连滚带爬地缩向墙角。
“毒医圣手!”
“活阎王来了!”
谢惊澜在那一刻僵住了。
我不断向他靠近。
他不敢抬头。
我对着旁边的乞丐们解释,“外面风大,我进来挡挡风。”
甚至没给谢惊澜一个眼神。
谢惊澜被无尽的绝望包围了。
她不是为了他来的?
我坐在角落里熬药,头都不抬。
角落里一直如同死狗般蜷缩的谢惊澜像是被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吧!!”
他嘶吼着,整个人狼狈极了。
“我不该负你,我不该信柳如烟那个贱人,不该把毒经给她,不该污蔑你!更不该…不该看着你跳下去!”
他语无伦次,像疯了一样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是我瞎了眼,我忘恩负义该死。云岫,阿丑你看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只求你给我个痛快!”
我眉头轻皱,吐出了一个字。
“吵。”
我拿起熬药的炉子,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雪停了,谢惊澜神情恍惚,像经历了走马灯一样。
那是一个天真的少女,她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朝他走来,眼神里满是关切和藏也藏不住的爱慕。
下一刻,幻影瞬间消散。
谢惊澜死了。
无声无息。
城隍庙外,风雪已霁。
天地一片苍茫的素白,埋葬了所有过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