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遇心弦
哎呀！
厚厚一摞《国际商法案例精析》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几本还调皮地滑到了对面男生的锃亮皮鞋上。
林晚慌忙蹲下,脸颊飞红：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路……
她手忙脚乱地去捡。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按住了滑到他脚边的书。林晚抬头,撞进一双含着笑意的深邃眼眸里。
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气质清贵。
没关系。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也蹲下身帮她捡书,《国际商法》
大二的课业就这么重了
他自然地接过她怀里摇摇欲坠的几本,动作绅士。
嗯…谢谢。
林晚接过他递来的书,指尖不经意相触,她像被烫到般缩回,心跳莫名快了几拍,我…我叫林晚,法学院大一新生。
她有些懊恼自己的笨拙,这开场白真是糟透了。
沈聿,经管院大三。
他站起身,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笑意更深,林晚…名字很好听。需要帮忙搬到座位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林晚连忙摇头,抱着重新摞好的书,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快步走开,甚至没敢再回头看他一眼。她能感觉到那道带着笑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
2
情定实验室
沈聿站在原地,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捉摸的光芒,低语消散在图书馆安静的风里：林晚…林晓的姐姐…终于,见面了。
窗外暴雨如注,敲打着实验室的玻璃窗。室内灯火通明,只有键盘敲击声和仪器轻微的嗡鸣。
给,热可可。
一杯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放在林晚手边。沈聿脱下带着湿气的外套,自然地搭在椅背上,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林晚从复杂的案例分析中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到身边人,疲惫瞬间被驱散了大半：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公司有事
事情处理完了,不放心你一个人。
沈聿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黑,心疼地皱眉,进度怎么样别太拼。
还差一点核心论证…
林晚叹了口气,捧起热可可暖手,浓郁的香气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哪里卡住了说说看。
沈聿凑近屏幕,认真地看她的文档。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雨水的微潮,萦绕在林晚鼻尖。
林晚指着屏幕一处,苦恼地说：这个跨国并购的避税条款,总觉得切入点不够犀利…
沈聿沉吟片刻,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敲了几下,调出一个案例库：看这个,三年前北欧那个案子,手法很隐蔽,但关键点在于……
他低沉的声音条理清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和突破方向。
林晚眼睛越来越亮：对！就是这个！沈聿你太厉害了！
她兴奋地转头,却恰好撞进他专注凝视着她的眼眸里。那眼神深邃温柔,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爱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窗外的雨声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实验室的白炽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晚晚…
沈聿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嗯
林晚的心跳如擂鼓。
从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你,我就知道,
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碎发,指尖的温度熨贴着她的皮肤,你是我生命里,再也无法错过的光。
他的目光真挚而滚烫,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做我女朋友,好不好让我照顾你,保护你,每一天。
林晚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心底被巨大的甜蜜和一丝隐秘的酸楚填满。她望着他深情的眼睛,仿佛被吸进了一个温柔的旋涡。她听到自己细微却清晰的声音：好。
3
暗涌真相
沈聿眼中瞬间迸发出巨大的喜悦,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满足地喟叹：谢谢你,晚晚。
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厨房里,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尝尝这个,刚学的西湖醋鱼。
沈聿围着围裙,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细心地吹了吹,送到坐在岛台边的林晚嘴边。他穿着家居服,褪去了商场的凌厉,显得格外温柔。
林晚就着他的手吃下,眼睛弯成了月牙：嗯！好吃！沈大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你喜欢就好。
沈聿满足地笑,又给她盛了碗汤,慢点吃,小心烫。今天律所忙吗
还好,一个案子快结案了。
林晚喝着汤,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上次听王阿姨说,你高中是在一中好巧,我妹妹晓晓也是一中的呢,比你低一届。
沈聿递汤勺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瞬间翻涌的情绪,语气平淡：是吗一中挺大的,我没什么印象了。
他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那一闪而过的紧绷。
林晚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僵硬,心底冷笑,面上却依旧带着好奇：一中是挺大。不过晓晓当时挺活跃的,在广播站,声音可好听了。可惜…
她的声音低落下去,带着真实的悲伤。
沈聿放下水杯,走过来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温热的掌心传递着安慰,声音低沉而温柔：别难过,晚晚。
都过去了。以后…你有我。
他将她搂得更紧,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的悲伤。他埋首在她颈窝,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痛楚和挣扎。
林晚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来。过去了沈聿,有些债,永远过不去。
(文字聊天记录
-
时间：高三上学期某夜)
林晓
(23:15):S学长,今天模拟考我又考砸了…数学最后两道大题完全没思路。我好笨啊,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哭泣表情]
S
(沈聿)
(23:16):傻瓜,一次考试而已。不过,确实有点意外,我以为以你的小聪明,至少能及格呢。[叹气表情]
看来我对你的期望有点高了
林晓
(23:17):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有努力！我…我下次一定考好！你别对我失望好不好[惊恐表情]
S
(23:18):
[发来一张其他女生捧着高分试卷的朋友圈截图]
你看XX,人家也没上补习班,这次数学接近满分。唉,可能你真的不适合学理科不过没关系,有我在呢,你长得漂亮就够了。乖,别想太多,早点睡。
林晓
(23:20):
[长时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学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除了脸…一无是处[心碎表情]
S
(23:21):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心疼你学得那么辛苦。在我眼里,你当然是最特别的。
只是…有时候会担心,如果以后我们在一起,你的世界会不会太狭窄了毕竟,我的世界很大。不过我会保护你的,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嗯
(林晓日记照片
-
日期：高三下学期)
3月17日,阴。他又失约了。
说好一起去看画展,最后只等到一条冰冷的短信：‘临时有事,乖,你自己去玩吧。’
打电话过去是忙音。
我知道,他一定又和那个高三的学姐在一起了…他总说我太幼稚,太黏人。他说我是他的‘小太阳’,可为什么我的光,永远照不进他的世界
他说只有我最懂他,最特别…可为什么,他对别人也可以笑得那么好看他是不是…在骗我我好累…好疼…全身都疼…
(绝望语音留言
-
时间：林晓自杀前一周)
手机里传出林晓带着浓重哭腔、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助和崩溃：
S…我好难受…喘不过气…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你说过我是你的光…
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可你现在在哪里
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4
复仇之夜
是不是只有…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才会记得我久一点…姐姐…我好想你…我好疼…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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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婚房内,喜气洋洋的布置刺痛了林晚的眼睛。
她坐在梳妆台前,手里紧紧攥着那部旧手机,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屏幕的光映着她惨白如纸的脸和剧烈颤抖的嘴唇。林晓那些绝望的文字、卑微的语音、沈聿那些冰冷操控的话语,像无数把淬毒的刀子,反复凌迟着她的心脏。
门被轻轻推开,沈聿带着一身酒气进来,脸上是即将新婚的喜悦和温柔。
他走过来,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颈窝,亲昵地蹭了蹭：晚晚,我的新娘…明天终于到了。我好开心…
他的吻落在她耳后。
林晚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冰冷刺骨。她猛地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里面是滔天的恨意,再无半分温情。
沈聿被她眼中的恨意惊得酒醒了大半,喜悦凝固在脸上：晚晚你怎么了
怎么了
林晚的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她举起那部旧手机,屏幕上是林晓灿烂的笑脸遗照,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沈聿！看着我！看着晓晓！
告诉我！你对她做了什么！那些聊天记录！那些话！是不是你！
沈聿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林晓的笑脸上,瞳孔猛地收缩！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翕动着,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深情,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他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骇、痛苦、以及…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绝望。
晚晚…我…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
闭嘴！
林晚厉声打断他,眼泪汹涌而出,却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沈聿,你毁了她！你PUA她！让她觉得自己一文不值！让她走向绝路！你是个魔鬼！
她一步步逼近他,字字泣血：你以为你藏得很好你以为用‘沈太太’的名分就能赎罪就能抹杀你手上沾着我妹妹的血吗！
她将手机狠狠砸在他胸口,看着我！回答我！是不是你！
沈聿被砸得后退一步,手机掉在地上。他低头看着屏幕上林晓定格的笑脸,又抬头看向眼前这个他深爱的、此刻却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女人。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无尽的荒凉和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他不再辩解,不再伪装。
…是。
一个沉重的字,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为什么！
林晚的声音尖锐得刺破空气,她那么单纯！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
沈聿痛苦地捂住脸,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呜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片刻后,他放下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扭曲和痛苦：为什么…因为我恨！
他眼神空洞,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我恨我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恨他毁了我母亲！恨他告诉我这世界只有利益！
他教会我,美好的东西…只有摧毁掉,才能证明它存在过！才能证明…我有力量！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疯狂和绝望,晓晓…她太干净了…干净得让我…想把她染黑！想看她破碎！
想证明…这世界根本没有纯粹的光！…可我错了…晚晚…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我…
够了！
林晚厉声尖叫,浑身都在发抖,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收起你虚伪的忏悔！沈聿,你让我恶心！这场戏,该结束了！
她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冰冷而决绝：你以为只有晓晓吗
你那些肮脏的商业手段,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
我手里有你所有的证据！
她拿起自己的新手机,屏幕上是报警通话的界面,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明天,不会有什么婚礼。等着你的,是监狱！
沈聿看着她,看着她眼中冰冷的恨意和快意,看着她手指下的按键。
出乎意料地,他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反而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般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惨淡的笑意。
呵…呵呵…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苍凉而绝望,晚晚…你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有悔,有浓得化不开的爱,还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认命,你知道吗…从你撞掉我书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谁…
林晚瞳孔骤缩,拨号的手指僵在空中。
我知道你是林晓的姐姐…我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
沈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我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你演戏…等着你出招…我甚至…故意在你面前露出破绽…
他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和保险柜的方向,那些‘铁证’…有些…是我为你准备的…
林晚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心甘情愿…
沈聿一步步走向她,无视她眼中的惊骇和防备,直到很近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眼中是无尽的悲凉和卑微的祈求,晚晚…我知道我罪无可恕…对晓晓…对你…我活该下地狱…可是…能不能…看在…看在我们…
看看我们什么
林晚猛地打断他,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荒谬而尖利,看在我被你欺骗的感情看在晓晓被你摧毁的生命沈聿,你做梦！
她的手指,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重重按下了手机上的拨号键！
5
终局审判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婚礼前夜的宁静,也彻底撕裂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虚假的温存。
沈聿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他深爱入骨也恨他入骨的女人,听着窗外越来越近的警笛,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不是恐惧,是解脱,是彻底坠入深渊的黑暗,也是对这份扭曲爱情的…最终祭奠。
空气凝固得如同灌满了铅。
高耸的穹顶下,肃穆的国徽高悬,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旁听席鸦雀无声,只有纸张翻动的窸窣和压抑的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被告席上那个穿着灰蓝色囚服的身影——沈聿。
他站在那里,背脊依旧挺直,却像一株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木。
曾经意气风发的面庞瘦削凹陷,眼窝深陷,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下巴上青黑色的胡茬显得颓败不堪。
手铐和脚镣的金属冷光,与他此刻的落魄形成最刺眼的对比。他的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戴着手铐的双手,神情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死寂,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已与他无关。
被告人沈聿,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
公诉人冰冷平板的宣读声,如同丧钟,一声声敲打在死寂的法庭上,也敲打在旁听席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每一条罪名,都足以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万劫不复。
(探监室)
沈聿（隔着玻璃,目光死死锁住林晚的小腹,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孤注一掷的卑微祈求）：晚晚…求你…孩子…留下他！那是我们…唯一的…
林晚（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如霜,缓缓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展开按在玻璃上,声音清晰而残忍）：看清楚。他（她）们,和你,都不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沈聿（看清人工流产术后的字样,瞳孔瞬间放大,身体如遭重击般剧烈摇晃,猛地捂住心口,鲜血从指缝渗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悲鸣）：不——！！！
沈聿（带着满身风雪寒气,声音嘶哑,眼中是五年沉淀的痛悔）：晚晚…如果当初…如果我早点认罪…为了晓晓…也为了你…我们…
林晚（平静地打断,目光掠过窗外苍茫雪山,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沈聿,没有如果。就像我打掉的那对双胞胎——
她转回头,目光如冰锥刺入他眼底,——永远,不会复活。
沈聿（如遭五雷轰顶,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灰败如死,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溅在雪白的桌面上,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呃啊——！
林晚
(独白/内心)：晓晓,我的傻妹妹。
拿到你手机的那一夜,姐姐的世界就塌了。那些字字泣血的控诉,那些绝望的哭喊…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心上。
沈聿…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我发誓,要用他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千倍万倍地还给他！接近他,是处心积虑。
爱上他…呵,是这复仇路上最讽刺的意外。他温柔的眼神,体贴的举动…像最甜的毒药,让我沉溺也让我作呕。
每一次对他笑,每一次说‘我爱你’,我的心都在滴血,都在提醒自己不能忘记你的脸！流产…是计划好的。那不只是他的孩子,那是我背叛了你的证据！
是我心软的证明！我必须亲手斩断！看着他绝望,看着他毁灭…晓晓,你看到了吗姐姐给你报仇了…可是…为什么这胜利的滋味,这么苦,这么空
(抚摸着小腹,眼神空洞)
沈聿
(倒下前的意识碎片)：
…晚晚…我认输了…从第一眼看到你,带着恨意撞进我怀里…我就知道…这是我的报应。
我接近你,想掌控这场游戏,想看你能翻出什么浪,可我输了,输得彻底,你那么亮,那么倔强,像真正的光。
照亮了我腐烂的深渊,让我第一次…渴望被救赎,我知道你在查我,我故意把刀递给你,甘愿走进你的局,只求,能在你心里,留下一点点位置,哪怕,是恨。
晓晓,对不起,我毁了你,也毁了我唯一,得到光的机会,我的,孩子,呵,报应,真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