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小时后,车子终于驶进青溪镇。
可里面的路狭窄得只能容下行人与自行车,轿车根本开不进去。
江妄辞毫不犹豫下车冲进了巷子里,拿着西装内袋里的那张被玻璃划得满是裂痕的合照到处询问顾汀澜的具体地址。
可大半天过去,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细密的雨丝毫无征兆地落下来,青溪镇的石板路被雨打湿,江妄辞脚上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在光滑的石面上根本站不稳。
他刚绕过一个巷口,脚下突然一崴,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往前扑去。
他的掌心被碎石划开了一道口子,膝盖也被磕破,昂贵的西裤处沾满了泥渍和血。
他皱着眉站起身,刚走两步,脚下又是一滑,后腰撞到墙角的石墩上,钻心的疼让他半天没缓过劲来。
过往的几个老人见了,忍不住开口:“后生仔,穿这鞋走石板路可不行哦,太滑了!”
江妄辞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礼貌的笑容,却因为狼狈而显得有些僵硬。
他索性弯腰脱下鞋,赤脚踩在微凉的地面上,冰凉的触感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他看到街角有家挂着“李记裁缝铺”木牌的小店,便走了过去。
“老板,有鞋卖吗?”他的声音带着奔波后的疲惫。
“有,稍等。”
江妄辞靠在柜台边,下意识地又掏出那张合照,他盯着那笑容,心底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绝望。
“澜澜,你在哪里”
老师傅拿着一双黑色布鞋走过来,视线不经意扫过他手里的照片,忽然顿住了。
“小伙子,你找这姑娘?”
“您认识她?”江妄辞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屏住了。
“这不是澜丫头吗?”老师傅笑了,“老槐树巷顾裁缝家的闺女,小时候总来我这儿呢。”
江妄辞的手指微微发颤,几乎是攥着照片追问:“您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吗?”
“就住老槐树巷最里头那院啊,”老师傅说得肯定,“前几天还见她回来收拾屋子,身边好像还跟着个小伙子。”
闻言江妄辞连鞋都没拿,就冲了出去,脚底被尖锐的石子划破了,渗出血珠。
他却浑然不觉,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再快点。
最后他终于站在了那扇青砖房前,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被雨声吞没:“顾汀澜?”
他又敲了几遍门,始终没有回应。
江妄辞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那些被石子划破的伤口,在雨水里泡得发白,渗着血珠。
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可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再离开了。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顾汀澜和陆宴辰刚办完母亲的后事,准备回家休息。
可刚转过巷口,她就看见自家门前蜷缩着一个人影,衣服沾满泥污和血水,整个人狼狈地倒在那里。
顾汀澜皱了皱眉,快步走上前查看,可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时,浑身猛地一僵。
是江妄辞。
男人似乎被脚步声惊醒,缓缓睁开眼。
在看到顾汀澜的一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扑过来,在女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死死箍进怀里。
“澜澜!”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手臂收得死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你怎么走了,跟我回去好吗?”
顾汀澜被勒得喘不过气,她猛地挣扎起来,声音带着冰冷的抗拒:“江妄辞!你放开我!”
“不放!”他像个固执的孩子,头埋在她颈窝,滚烫的呼吸烫得她皮肤发颤,
“这次说什么都不放了”
“你干什么!”陆宴辰见状,眼神一厉,攥紧拳头狠狠砸在顾言琛侧脸。
“砰”的一声闷响,江妄辞被打得偏过头,整个人倒在地上。
顾汀澜看着那双写满执拗的眼睛,只觉得一阵窒息。
连日来的疲惫、母亲离世的伤痛,还有他此刻的纠缠,像一根不断绷紧的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眼神里再无半分波澜,
“江妄辞,我已经跟宴辰订婚了,这次回来,就是准备在这里办婚礼的。”
身边的陆宴辰微微一怔,却默契地没有拆穿,只是抬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肩。
江妄辞朝着顾汀澜步步逼近,声音发紧,质问一句:“顾汀澜,你对我有过情吗?”
他调整着呼吸想要掩饰心痛,可颤抖的鼻音依|日出卖了他。
女人沉默,却在下一瞬被江妄辞再一次拉进怀里。
他红着眼,低吼一句:“这次我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