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没有去捡地上的碎玉,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天黑。
沈渡来了。
这是阿渊死后,他第一次踏足我的东院。
我以为,他至少会问一句,玉是怎么碎的。
可他没有。
他一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责。
“云舒,你闹够了没有?”
“嫂嫂好心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为了一块破玉,把阿瑾都吓哭了!”
“她一个寡嫂,在王府里本就过得不易,你身为弟媳,不想着帮衬,反而给她脸色看?”
“你能不能顾全一下大局!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听着这些话,忽然就笑了。
是啊,我怎么就忘了呢?
在他心里,乔晚是需要他保护的、柔弱的、可怜的寡嫂。
阿瑾是他必须保全的、兄长唯一的血脉。
而我,云舒,只是一个需要“顾全大局”的工具。
我那死去的儿子,更是连提都不配被提起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沈渡。”
我叫了他的名字。
“我们和离吧。”
和离。
这两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沈渡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最后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云舒,你疯了?”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和离?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是王府给的!离了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平静地看着他。
“我什么都不要,只求带走阿渊的灵位。”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也是我最后的底线。
“不可能!”
他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那份决绝,和他选择救阿瑾时一模一样。
“阿渊是我沈家的血脉,他的灵位,必须入我沈家祠堂!”
正在这时,乔晚带着人过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参汤。
她看到我们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立刻把参汤放下,柔柔地劝道。
“王爷,您别跟妹妹置气。妹妹刚失了孩子,心里难受,说些胡话也是有的。”
她转向我,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妹妹,你怎么能说出和离这种话呢?王爷待你还不够好吗?再说了,阿渊是沈家的血脉,他的灵位怎么能让你一个外姓人带走?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沈家的脸面何在?你这不是让王爷难做吗?”
好一个“外姓人”。
好一个“让王爷难做”。
沈渡听了乔晚的话,脸色更加阴沉。
他甩开我的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云舒,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安分守己地待在东院,你依然是这王府的夫人。”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要和离,我要带走阿渊。”
沈渡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冰冷的、残忍的决断。
“好,好得很。”
他连说了两个好字。
“你不是想要个了断吗?我成全你。”
“你不是舍不得你儿子吗?我今天就让你看个清楚,他到底是谁家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