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青青就开始着手筹备梅宴。
她搜寻原主的记忆,执笔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都是南梁旧臣的家眷,原主的旧识好友,不少城破之前还时常来往的。
最后将写好的名单递给云雀:“就照着这个发帖。”
云雀接过名单,只扫了一眼,脸色沉凝,眉头紧皱:“娘娘!陈大人宁死不降,还辱骂陛下,一家男丁尽数问斩,女眷......女眷全都流放北疆苦寒之地,听说陈夫人半路上就......就没了......”
“还有这位李姑娘,父兄战死,她在灵堂上悬梁自尽,追随家人去了......”
“明慧郡主她......她如今......在教坊司......被那些燕人......”
云雀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乎说不下去。
总之,曾经烜赫一时的南梁贵族,现在都已经跌落到了尘埃。
那些宁折不弯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那些当年得罪过君胤的,更是连祖坟都被刨了个干净。如今尚能在大燕立足的,都是些懂得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的聪明人,比如说那个见风使舵的林太傅。
说到最后,云雀都有些哽咽:“这些名字可万万不能出现在名单上!”
若是让暴君看见了,定会大发雷霆,只怕娘娘少不了又要被折磨一夜......
每次守在门外听着娘娘被折辱,云雀都恨不得提刀进去跟暴君拼命。
沈青青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只漫不经心地放下笔,语气听不出喜怒:“本宫自城破那日便被囚于深宫,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做戏要做全套!暴君生气又怎么样?大不了被罚......那我岂不是进度又来了?】
云雀还想再劝,殿门外却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转眼,君胤一身玄色龙袍,带着一身朝堂的肃杀之气,大步走了进来。
云雀连忙垂首跪下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君胤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那张写满名字的宣纸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云雀摊开了手,无声的压迫感,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令人胆寒。
云雀不敢违抗,只能颤抖着将名单呈了上去。
君胤接过名单,垂眸扫过,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沈青青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暴君看见这名单要气死了吧!全是被他害死的冤魂!】
哪知,君胤只是用修长的手指,在名单上轻轻点了点,语气风轻云淡:
“陈夫人体弱,北疆风雪大,朕已命人厚葬,就不必请了。”
“李姑娘性情刚烈,朕甚为钦佩,已追封其为烈女,让她与家人团聚了,也不必打扰。”
“至于明慧郡主......近来怕是无暇赴宴。”
他每说一个名字,沈青青的脸色就白一分。
【狗男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君胤说完,随手将那份名单递给一旁的小喜子,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就按贵妃的名单去办。请不来的,便从朕的私库里挑些上好的祭品送去,聊表朕与贵妃的一点心意。”
小喜子拿了名单,躬身退下。
君胤这才走到沈青青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温柔:“爱妃第一次办宴,万事不可疏忽。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朕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