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山久久都没出声。
他脑中闪过从前的事,越想,越觉得肖婆子的猜想还真有可能!
当年周淑文的行为的确奇怪,她虽然是庶女,可右相疼爱,花了精力认真教养。
周淑文不是不懂规矩的蠢货,女子怀孕后回娘家住着本来就不合规矩。
她以思念爹娘,孕期多忧为借口留在皇城,后来有好几次云慕山去看望她,她并不住在右相府,而是住在距离相府两条街的宅院。
说是林氏名下的宅子,更加安静,风景也好,鸟语花香,利于养胎。
彼时云慕山和周淑文成婚不多时,两人感情最浓郁的时候,他只心疼周淑文,并没有仔细想过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还有生产前夕,静淑苑中属于侯府的人,都被以各种理由打发出去了。
不是插花不对惹得周淑文生气,就是上的茶水温度不适热她生气,亦或者开窗让她受凉了
理由千奇百怪,云慕山和老夫人都能体谅,觉得周淑文是产前压力太大所致。
且侯府早就准备好了稳婆,奶娘,还有伺候小主子的丫鬟,周淑文偏要用从右相府带回来的。
云慕山念在周淑文有了身孕,不论什么都由着周淑文,一切都顺着她的心意。
现在想来,周淑文真的只是心里不安吗?
她更像是如肖婆子所言,想要掩盖什么!
思及此,云慕山沉声开口:“你说的,我会叫人仔细查证。”
“至于你,犯的错不可饶恕,先关去后院柴房,静等发落!”
肖婆子千恩万谢——在侯府,好歹有个容身之所,她说了那等辛秘,侯爷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疼死。
她被带走后,云慕山按着眉心,心里乱的厉害。
纵使他和周淑文走到现在的地步,也从未想过之前的美好都是假的,周淑文一开始就有目的!
越想,云慕山越是心惊。
吴氏一直在屏风后听着,见云慕山伤神,走过来给他按摩头皮:“或许,是这婆子为了一己之私胡言乱语。”
“侯爷也说人死债消,三日后就要葬入侯府陵墓
,查证也来不及,何况事情过去太久。”
“知晓当年事情的人,只怕早就四散,无从调查”
云慕山身子一僵,握住吴氏的手,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我云慕山绝对不当傻子,做出给人养孩子的蠢事,肖婆子的话猜想居多,却并非没有道理。”
“你刚才也提及知道当年事情的人四散,我想起来了,生完孩子那几年,周淑文身边伺候的人大换了一遍。”
“帮助生产的稳婆,打下手的婆子,都是她从右相府带来的,她费尽心思,不肯用侯府的人,就是心虚!”
吴氏叹了一声:“也好,咱们的确不能当傻子,听说当年侯夫人和侯爷一见钟情,谁知道会这样”
云慕山又是一愣——是啊,当初他们一见钟情。
可现在想来,真的是一见钟情吗?
周淑文的孩子如果不是早产,从时间上推算,她成婚前就怀了孽种!
云慕山苦笑着,握住吴氏的手越发用力:“什么狗屁一见钟情,只怕我是她精心挑选的冤大头!”
“她不要脸,未出嫁就与人珠胎暗结,瞒不住了,需要给孩子找个父亲,我是那个倒霉鬼!”
吴氏心疼的反握住他的手:“侯爷,您别这么想,或许是误会呢?”
“还是先派人查吧,正好吴王府的人这几日回皇城,我请人秘密去查,争取找点寻到蛛丝马迹,还原当年的真相。”
云慕山并没有反对:“也好,我的人出手,容易被右相府发现,这件事一定要隐秘。”
吴氏点头。
日次,侯府宣布侯夫人的丧期延后,对外的解释是时间不合适,唯一几个可以办丧和出殡的日子,都和府内众人的八字相冲。
还有,肖婆子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柴房,听说是感染严重,没能及时医治。
吴氏坐在采芳院,喝着云蔓青精心准备的茶,感慨道:“二小姐真是神机妙算啊。”
“侯夫人走的每一步,都在您的意料之中。”
云蔓青端着茶杯,嘴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多亏了你,我才能顺利完成计划。”
“我那点动作,都不够给二小姐添彩的。”吴氏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杀手的事是真的吗?”
“当然。”云蔓青垂下眼眸:“我的人调查出她们母女收买山匪流寇,妄图将我的死做成被山匪抢劫。”
“我防备了这一招,万万没想到她们有能力收买那么多杀手!”
吴氏一顿,觑着她的脸色:“这江湖中人,最忌讳和朝廷命官扯上关系,侯夫人到底给了多少金银,那些人才愿意冒险杀您?”
云蔓青喝了一口茶,没有回话。
这件事她仔细想过,且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牧弛。
但,根据底下的人查到的消息,那些杀手跟牧弛毫无关系,他们是从北方来的。
牧弛和肃王府的势力远在江南,和北方相反,只有陆家,他们有商队跟北方来往。
尚未查清楚,云蔓青没有说,喝完茶后才慢条斯理道:“谁知道呢,有钱能使鬼推磨。”
“或许,侯夫人早就有杀心了,只等时机。”
吴氏叹了一声:“之前我还纳闷,哪有亲娘不爱亲女儿的,肖婆子昨晚告发,我才明白。”
“只是”吴氏顿了顿,小声道:“如果二小姐不是侯府血脉你要如何在侯府立足?”
“或者说,你的亲生父亲和母亲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