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文坐在静淑苑里,整个人仿佛被霜打的茄子。
她怎么也想不到花重金请了二三十个杀手,他们亲眼见到马车摔下悬崖,还再三确定云蔓青不可能生还。
可是,本该死绝的云蔓青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她不但回来了,还带着深仇大恨,一出现就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脸面。
云慕山那个没用的东西因此动了休妻的心思,而自己精心养大的云柔嘉生怕被自己牵连,着急跟自己撇清关系。
翠兰和肖婆子挨不过拷问,将她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她们也没落得好下场,被毒打一顿赶出了侯府。
就算侥幸熬过伤痛,不死也会重新被卖入低等的窑子当下贱的妓子,或者是做最腌臜的苦力。
偌大的静淑苑就剩下她了,安静的连呼吸都能听到。
不过,周淑文并未真的死心。
她知道云慕山不敢真的休妻,做做样子罢了,她背后有右相府,这是云慕山最看重的东西!
只要右相府还在,云慕山怎么也会有所顾忌,他就是想吓唬吓唬自己罢了。
等风波过去,她依旧是侯府尊贵的主母,无可撼动,哪怕吴氏那个贱人成为吴王府的郡主又能如何?
她先嫁入侯府为妻,吴氏最多成为平妻!
周淑文想着想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上次云蔓青发疯把静淑苑砸了,短时间还没修缮好,这个临时安装的门,开关都会发出难听的声音。
周淑文顺着动作回头,看到了云柔嘉。
她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背着光站在门口,像是下凡的仙子一样。
“柔嘉?”周淑文心头大喜,连忙从蒲团上爬起来:“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跟娘离心。”
“外边怎么样,右相府有没有传来消息,还有吴氏那个贱人去皇城了吗?”
“云蔓青呢?哼,那野种命真大,这都没能杀了她,以后我得想个杀招将她彻底弄死!”
她被困了两天,除了送饭的人之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憋坏了。
看到云柔嘉,周淑文一股脑把憋在心里的说完,直到没有听到回音才停下。
周淑文察觉云柔嘉的态度有些不对,迟疑着又叫了一声:“柔嘉?”
“母亲。”云柔嘉将手中的汤放在一旁,轻声道:“大祸临头,您怎么还有心思去想云蔓青?”
她的话语很平静,和之前完全不同,透着几分诡异。
“什么大祸临头?”周淑文有几分奇怪:“你说的是我要杀云蔓青一事,哼,那算什么?”
“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疼我,绝对不会让我搅入这风波中,我被困只是一时的。”
“不可能了。”云柔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你太心急,不管是杀云蔓青,还是杀吴姨娘。”
“动手前没有想过怎么善后,被人抓到把柄不说,翠兰和肖婆子还将你卖了个一干二净。”
云柔嘉一边说,一边将汤盛出来,递给周淑文。
“父亲盛怒,或许开始他没想真正的休妻,但你太让他失望了,接二连三残害侯府血脉,又在风口浪尖害吴氏,他如何忍得?”
“就在刚才,他下令昭告天下休妻,跟你彻底断绝关系!”
周淑文听到这儿,总算意识到不对了:“什么意思,害吴氏?”
“是啊。”云柔嘉见她不接汤碗,只能将其放在一旁:“母亲,什么都变了。”
“你背后有右相府,吴氏却是吴王府失散多年的嫡女,父亲的倚仗不再只有你一人。”
“甚至,他想甩掉你,偏偏你还不争气,上赶着给他递把柄,真是愚蠢!”
周淑文顾不得她话里的嫌弃,沉声道:“我害吴氏的事,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当初我只是想阻止他们母子进府,后来老夫人和云慕山都坚持,我没别的办法,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怎么现在又开始翻旧账了,还专门以此做借口,落井下石吗?!”
云柔嘉微微蹙眉:“这儿没别人,母亲承认也无妨,你用连心酔害吴氏,差点连累父亲。”
“今早吴氏毒发,也算点燃父亲怒火的引子,若不是我的身份让父亲有所忌惮,只怕连我们母女见上一面都难了。”
“对了,父亲还说,等下就将你押送回右相府。”
周淑文楞在原地:“连心酔,那是什么?”
她眼底的惊疑和话里的不解太真实了,云柔嘉一愣:“你不知道?”
“不知道!”周淑文恨恨道:“我被困在静淑苑,像个囚犯一样出不去,送饭的人跟我一句话都不说。”
“我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你说的连心酔!”
云柔嘉脑子一转,当即就明白了——连心酔,或许真的不是周淑文下的!
是吴氏,自导自演,不,或许云蔓青也参与其中。
她们两人早就联手,给周淑文布下了死局!
云柔嘉心里闪过一丝希冀。
可等把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之后,那点希冀也熄灭了。
周淑文的罪行罄竹难书,就算现在去跟云慕山说,拿不出证据,云慕山不会相信。
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只会成为云慕山的绊脚石,也会成为她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