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蔓青心里下意识挂念的牧亭之,被程润玉看管的严严实实。
身边监视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波,他心知肚明却故作不知。
程润玉是他的亲娘,自从生下他,脑子就时好时坏,最严重的时候认不出他。
好的时候也算慈母,会叮嘱饮食起居,会照顾喜怒哀乐。
但多数情况下她带着偏执和仇恨,每每看牧亭之的眼神既透着磨灭不去的掌控,还有丝丝仇恨。
一开始,年幼的牧亭之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陆既安和明怀瑾他们的爹娘对儿子,跟程润玉牧怀义对他完全不同。
后来逐渐长大,他才看清他们太子府本来就跟别人不同,母妃和父王两人说是夫妻,却比任何人都疏远。
后来父王的病情加重,太子府更显冰冷沉默,下人们来来回回都不敢放大声音,父皇离世后,他们母子间亦是如此。
也正因为这样,牧亭之在知道云蔓青的遭遇后,会生出同病相怜的错觉。
但他和云蔓青的处境又有不同。
云蔓青对淮安侯府可以置之不理,淮安侯府对她不好,她还可以反击。
可他不行,当年的事
正想着,另一个心腹玄月上前,低声道:“殿下,瑞王府有动静了。”
牧亭之收回心思:“什么动静?”
“世子回来了。”玄月小声道:“按照咱们探子的回话,此番世子归来,是想定下和淮安侯府的婚事。”
“最好能年前办喜事,说是为了冲一冲喜气。”
年前?
现在距离过年不到两个月了,且年前事务繁忙,他们皇家更是如此。
牧疏白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牧亭之几乎立刻想到了云蔓青的顾虑。
从云柔嘉出事后,牧疏白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明显的不对,牧疏白只怕后悔跟云柔嘉狼狈为奸了。
他更属意云蔓青,不论长相,医术还是本事,云蔓青明显碾压云柔嘉。
而恰好,云柔嘉的身份是牧疏白最好利用的武器。
淮安侯府和瑞王府之所以能绑在一起,就跟死去的太子有关,要想不翻船,血脉至亲当然比养女可靠。
“他果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牧亭之咬牙冷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件事!”
玄月为难的看了眼他:“咱们以什么身份阻止才好?”
皇孙殿下称云二小姐一声恩人,不代表可以干涉她的婚事,何况两家还是圣上赐婚。
真闹到圣前,牧亭之只怕还要背上一个不尊圣意的名声。
府外艰难,府内更是有程润玉虎视眈眈。
牧亭之不敢轻举妄动,若不思虑周全,很容易将云蔓青带入水深火热中,光是程润玉的手段都足以伤害云蔓青。
他独自在泥潭挣扎多年,云蔓青如姣姣明月,不该沾染半分污泥。
牧亭之的眉眼间如染上清辉月色,神色间全是说不出的落寞:“把消息想法子透露给云大小姐。”
他不愿意看到牧疏白奸计得逞,云柔嘉比他更不想放走到嘴边的鸭子。
如果云柔嘉能来皇城
玄月跟随主子多年,深知主子的心意,他迟疑道:“云大小姐到底不是淮安侯府的血脉。”
“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左右瑞王府的决定呢?”
牧亭之苦笑道:“她会想到办法的,侯府住着的那个,不就是她救命的绳索?”
玄月当即就懂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牧亭之嗯了一声,叮嘱道:“务必做的周全一点,别叫云柔嘉或者牧疏白发现。”
玄月立刻应声。
与此同时,回到瑞王府的牧疏白已经找到了瑞王。
瑞王中年发福,一身富贵,看到牧疏白归来,面上并无多少喜气。
牧疏白行礼后,瑞王沉沉看了眼他:“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可有收获?”
牧疏白赶紧跪下,恭恭敬敬道:“回禀父王,已经差不多了,白家和陆家都在咱们的掌控中。”
“都在?”瑞王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根据本王所知,陆家现在是陆驸马的兄长掌家。”
“而陆驸马和长公主明显偏向太子府,你跟陆家大房的人来往有什么用?”
牧疏白不敢隐瞒,连忙解释:“儿子和陆家大房的来往,全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此前儿子已经送信给您说明情况,陆骏跃猖狂不了多久,此番如果做得好,连整个公主府都能拉下马。”
“等陆骏跃不成了,陆长隆那个废物只能任由我们摆布!”
牧疏白的计划刚刚实行,他就送信给了瑞王说明。
若不是瑞王暗中相助,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
瑞王冷哼了一声:“计划未成,不要太早得意,这些年瑞王府和太子府明争暗斗。”
“一开始谁也没把牧亭之那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可偏偏是他一人撑起了整个太子府。”
“圣体违和,争的是最后那口气,你既然已经部署完成,就务必要一击毙命。”
“给猎物残喘的机会,就等同于放虎归山!”
牧疏白赶紧应声:“是,一切谨遵父王教诲。”
“起来吧。”瑞王这才抬了抬手:“淮安侯府呢?”
“云慕山还是老样子,倒是他们府内失和。”牧疏白斟酌着用词。
“那位刚从乡下回来不久的二小姐,比我们想象的都厉害,儿子此番回来,是想跟您商议。”
“婚约照旧,但儿子想将联姻对象换成二小姐”
“荒唐!”瑞王当即呵斥:“你当这是什么,礼部那边已经报上去了。”
“按照你的意思,是云大小姐和你,你现在又要改,你告诉本王如何改?”
瑞王语调平静,却已经在盛怒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