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淑苑出来,老夫人先是跟云蔓青说话:“蔓青,你真是因为侯夫人着人灭口才动手?”
皇孙殿下说的理由,老夫人仔细在心里反复思量,总觉得有些奇怪。
蔓青这孩子不至于为了几个地痞杀上门去打砸,她回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怎么看,都是另有隐情!
云蔓青抿着嘴不说话,从那样子看上去,的确因为愤怒才失态。
老夫人叹了一声:“蔓青,你是侯府的一份子,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可以来找我,可以找你父亲。”
“我们都能为你做主,何必要自己亲自动刀动剑的,就算没有伤到自己,传出去也对你不好。”
云蔓青垂着眼眸,长长的黑睫覆下,掩盖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
至于脸上,红晕退却,只剩下面无表情的苍白。
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对老夫人的回应。
老夫人又叹了一声,转而对紫韵道:“你们小姐心情不好,最近多留意着点。”
“以后她做事冲动,你们这些人要帮着劝阻,而不是任由小姐胡来!”
云蔓青微微蹙眉:“祖母,是我执意如此!”
“罢了,你护短!”老夫人按着眉心:“这番话我不仅是对紫韵说的,还是对你说的。”
“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总要顾及你身边的人,再有下一次,我得好好责问你身边这些伺候的婢子!”
云蔓青又垂眸嗯了一声:“知道了。”
云慕山看着云蔓青,神色同样复杂。
这个女儿,他是又爱又恨。
爱她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带来的好处,短短时间就能跟皇孙和柳家交好,还引得白家对她刮目相看。
恨则是很她一身反骨,从来都不会站在侯府的角度考虑事情,也不在乎一家人的名声,只会按照自己的心情恣意妄为!
可现在又能如何呢,皇孙殿下明显站在她这一边。
云慕山深吸一口气,沉沉道:“蔓青,以前十几年侯府不曾管教你,是侯府的不是。”
“你要记住你祖母的话,切莫再冲动,你母亲不仅是侯府夫人,背后还有右相府,甚至于肃王府。”
“你今日好歹有点甚至,并未真的伤了她,否则皇孙为你说话也没用。”
云蔓青微微蹙眉,没有应声。
“好了,侯爷也别说教。”牧亭之接过话,不满道:“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二小姐在侯府孤立无援,如果侯爷真的为她着想,应该去着手调查那些真相,而不是让她忍气吞声!”
云慕山不好跟皇孙犟嘴,只能匆匆告辞。
老夫人也要回景安院去了,她放心不下云曜,吴氏等下也要进门,还多的是事儿呢!
没了其他人,牧亭之慢悠悠的跟云蔓青一起往采芳院而去。
“是因为雁归村的事?”他跟她并肩而行,沉声问道。
云蔓青诧异的抬头看向他:“你也知道了?”
“嗯。”牧亭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已经派人去追查了,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云蔓青不意外他的决定,想到那些无辜的人,她自责道:“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他们。”
“如果我没有展现医术,处处跟他们针锋相对,周淑文和云柔嘉也不会把主意打到雁归村。”
“那些村民都很善良,他们没有树敌,雁归村附近更没有山匪,他们是因我而死!”
牧亭之停下脚步,转到她面前看着她的双眸:“不,不是你。”
“是周淑文云柔嘉狠毒无情,那么多条人命并非草芥,为了对付你,不惜痛下杀手。”
“是她们的多,你也是无辜之人,你能做的是为那些人报仇,而非自责自怨!”
他说完,云蔓青眼里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从得知消息到现在,她一直绷着一口气,心里的酸涩几乎要冲破身体,她得忍着。
不能在仇人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否则敌人只会欢喜!
此时,牧亭之的一番话,几乎让她溃不成军。
牧亭之缓缓伸手,试探的落在她肩上:“这里没外人,想哭就哭吧。”
“有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云蔓青再也忍不住,靠在他胸前肆无忌惮的哭了出来,任由悲伤流淌,任由情绪爆炸。
一开始只是克制的流泪,可渐渐地,前世今生的委屈心酸一点点浮现,她的哭声逐渐大了。
到最后,几乎是压着声音嚎啕大哭。
牧亭之的手几番抬起,终究没能将她紧紧拥抱在怀,只虚虚的轻拍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