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蔓青沉下心仔细回想着赵如意说过的话。
从上一次到这一次,赵如意的确说了很多有用的消息,但她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
“二小姐,您怎么了?”赵如意看到云蔓青盯着绣样发呆,疑惑中带着小心:“是不是我刚才的话过于失礼了?”
“不是。”云蔓青回过神:“侯夫人嫁入淮安侯府后,和林家姨母完全断了来往?”
赵如意闻言苦笑,自嘲道:“二小姐想必也知道我和夫人的关系,夫人怀孕后不久,侯爷喝醉酒错将我认错”
她顿了顿,脸上的讽刺更浓了:“以侯夫人的性子绝对容不得我存在,何况我是她娘家带来的婢子。”
“侯夫人本来想将我秘密处死,不料老夫人知道了这事,从中劝和,夫人才勉强忍了。”
“没想到一个多月后,我也被查出来有了身孕,那时候我已经跟着侯夫人回到了皇城。”
“侯夫人大怒,说什么也要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处死,说来也巧,那一日恰好老夫人来皇城参加昔日老姐妹的寿宴,顺道去右相府看望侯夫人。”
“唉,阴差阳错,老夫人又救了我一命,老侯爷那时候只剩下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后愣是挺了下来。”
“老夫人将我先一步带回了锦州,自那时候起,便是老夫人和老太爷一直在护着我周全。”
“我能顺利的生下云庆,也是因为他们二老的庇护,否则侯夫人定会用尽手段,让我们一尸两命!”
回忆起往事,赵如意脸上既是苦涩也有不甘。
她清楚的认知自己的身份,也清楚周淑文的手段,老夫人和老太爷已经年迈,总有死的那一天。
一旦他们没了,周淑文独掌侯府大权,头一个遭殃的便是她和云庆。
所以周淑文回锦州侯府生子,赵如意依旧和从前伺候周淑文一样,任打任骂,伏低做小。
她已经是云慕山的妾了,过的还不如周淑文身边的大丫鬟舒心。
周淑文对赵如意恨之入骨,在生下云庆后,堂而皇之给她灌了绝嗣的药。
说到这,赵如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酸涩:“侯夫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又怎么会让我知道她的事?”
“夫人身边的心腹也认为我狐媚惑主,对我非打即骂和贬低不止,二小姐,并不是我不想说,是我实在不清楚!”
“我当然相信赵姨娘的话。”云蔓青递给她手帕,叹道:“是我好奇,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我自己的问题。”赵如意擦去脸上的泪痕,哽咽着道:“不怕二小姐看笑话,这些年我实在是太压抑了。”
“除了身边的心腹丫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依无靠,心里的苦闷太多,所以才在您面前失态”
“以后你可以经常来我这儿。”云蔓青给她斟了一杯茶,又道:“你今日没去老夫人院子里,没看到梅娘的事。”
“这梅娘,真的受过侯夫人的恩惠?”
云蔓青根本不信梅娘的说辞。
周淑文心高气傲,就因为她是乡下回来的,哪怕明着是周淑文的血脉,周淑文依旧对她厌恶至极。
这样一个女人,会因为一盆花而去照顾花匠的情绪,还给那么多银子?
赵如意捧着茶杯,抬眸朝云蔓青看了眼:“二小姐怀疑,梅娘是给夫人顶了罪?”
云蔓青点头:“侯夫人对我这个亲生血脉尚且避之不及,连明面上都不愿意装一下,她会对一个花匠施舍援手吗?”
赵如意微微点头:“以侯夫人的性子看,的确不太可能,但据我所知,梅娘的确得夫人喜欢。”
“她还曾给夫人养了一株兰花,夫人送回去给右相做寿礼了,为此右相专门给了夫人两个铺子做回礼,都是皇城数一数二地段里的门面。”
云蔓青眯着眼:“大小姐呢,她跟周家关系如何?”
“每次侯夫人回去,都会带着大小姐。”赵如意轻声道:“至于周家那边,对大小姐的态度很模糊。”
“说喜欢吧,这些年也没接大小姐去相府小住,更没试图操心她的婚嫁,她只有跟着夫人才能回去。”
“说不喜欢吧,侯夫人的母亲还专门给她立了长生相供着,唉,我也说不上来,对了,还有一事。”
赵如意忽地想到才不久得到的消息:“侯夫人派人送信去了皇城。”
“这几次她接连吃瘪,被老夫人训斥,又遭侯爷厌恶,再不搬救兵,她在侯府的地位岌岌可危!”
这件事,云蔓青也清楚。
她点点头:“多谢姨娘告知这些,你看我画的这个绣样,如何?”
赵如意朝她手中看去,颇为满意的点头:“早就听说二小姐天赋不错,今日见着,果然如此。”
“姨娘过奖了。”云蔓青收起东西,起身道:“我还得去江夫子那边,今日多谢姨娘相助。”
赵如意清楚她这是下了逐客令,赶紧起身:“能帮上二小姐是我的福气,再说了,二小姐听我一番诉苦,不要厌烦就好。”
“姨娘客气。”云蔓青朝外招手:“菱角,你送赵姨娘回去。”
“是。”菱角笑嘻嘻的,对赵如意颇为客气:“姨娘,请。”
赵如意放下东西,跟云蔓青告别。
正欲踏出房门,就听云蔓青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
“赵姨娘,你说侯夫人未出嫁时,会不会跟吴成贤之间有私情?”
赵如意猛然回头,眼中的惊愕完全收不住,瞬间暴露了她心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