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很早,天色沉的堪比夜幕降临,从景安院出来更是刮起了大风。
深秋是落叶的季节,早晨下人打扫过,此时,树上摇摇欲坠的叶子被风刮得到处都是。
秦嬷嬷抬头看了几眼压抑的天气,挡住迎面飘来的树叶,轻声劝云蔓青:“小姐,马上要下大雨了。”
“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您想见云庆少爷,什么时候都成。”
云蔓青丝毫不受狂风和阴天的影响,拿着鱼食逗弄浮在水面透气的鱼儿。
“那可不一样。”她勾着嘴角,意味深长的问:“秦嬷嬷,云庆从前也是这个性子?”
秦嬷嬷摇头,下意识叹气:“哪能啊,庆少爷是您这一辈里唯一的男丁。”
“除了在赵姨娘身边的那几年不受待见,去了侯夫人身边那叫一个得宠,哄着供着,生怕他受委屈。”
“泡在蜜罐子长大的孩子,性格形同纨绔,招猫逗狗惹是生非。”
秦嬷嬷说着,四下看了眼,凑到云蔓青跟前道:“侯夫人更是纵容的不成样子。”
“早几年庆少爷气走了好几个夫子,最后无人肯教,要不是老夫人出面,利用旧情谊求到沈夫子名下,只怕少爷连书都没得念。”
“唉,好在少爷性子变了,不然他回来第一件事,肯定要跟您闹起来!”
云蔓青挑了挑眉,故作不知:“跟我有什么关系?”
“少爷听夫人的话。”秦嬷嬷苦笑:“夫人一直怨您恨您,把一切不好的事都怪在您头上。”
“少爷有样学样,肯定会跟着夫人学啊。”
云蔓青停止喂鱼的动作,转身看着秦嬷嬷:“有句老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秦嬷嬷,你说他真的会改变吗?”
不等秦嬷嬷回答,她又问:“按照你刚才所言,他跟着沈夫子应该没几年吧?”
“两年罢了。”秦嬷嬷顿时也产生了怀疑:“少爷今日看上去温和懂事,的确跟从前大不相同,该不会都是装的吧?!”
云蔓青没有回答,直接将手中所有的鱼食丢进了池子。
即将要下大雨,池子里的鱼全部浮在面上,因为她的动作,那些鱼争先恐后的抢着不多的鱼食。
水面因此波涛涌起,发出阵阵响动。
云庆就是这时候出来的。
他并未注意到云蔓青这边,刚出景安院的大门,脸色顿时沉了:“真是晦气!”
双利赶紧劝道:“少爷,咱还在老夫人门口呢,您可悠着点,别被发现了!”
云庆更是不耐烦了:“装装装,要装到什么时候,母亲被困在小佛堂,我这做儿子的什么都帮不上。”
“还有那个云蔓青,哼,乡下回来的小贱人岂配当我姐姐,我的姐姐只有云柔嘉一人!”
“哎哟,少爷,求您了!”双利不敢捂他的嘴,只能扯着他的衣袖往前:“咱先回去,有什么时关起门说。”
云庆火冒三丈的甩开双利的手,气不过,又踹了双利一脚:“老子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挥!”
云蔓青和秦嬷嬷几人离景安院有一定的距离,无法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但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云庆的表情。
他面上有狠厉,有不赖烦,焦躁和戾气完全没有遮掩,跟在老夫人面前的温柔懂事南辕北辙!
秦嬷嬷目瞪口呆:“这还,还真被您说对了,少爷根本没有改变,他只是在老夫人面前伪装!”
云蔓青笑了笑:“人性就是如此。”
她擦干净手指,朝云庆走去。
云庆这才注意到云蔓青几人。
如果只有云蔓青一人,他就不装了,谁让云蔓青身边还有秦嬷嬷呢?
秦嬷嬷是老夫人的人,他早就知道,于是收敛了表情做出乖顺的样子,主动问道:“二姐姐怎么在这儿?”
“等你。”云蔓青满是笑意,看着云庆的眼神很是温柔:“我自幼一个人,最羡慕别人家兄弟姐妹热闹和睦。”
“如今心想事成,怎么也要送你点见面礼。”
她说着,朝秦嬷嬷道:“把东西给少爷。”
秦嬷嬷拿出一个小盒子,恭敬地递给云庆。
云庆打开看了眼,差点被里面的金银珠宝晃花了眼。
慢慢一匣子啊!他忍着贪婪,微微挑眉:“这般贵重,姐姐舍得?”
“都是些身外之物,只要你喜欢。”云蔓青叹了一声:“可惜我刚回来,没有多少好东西,不然都给你。”
“姐姐真好。”云庆收好盒子,笑道:“我们姐弟初见,有很多话跟姐姐说呢,可惜要下雨了。”
“要不,等我去看过大姐姐,等会去找你?”
云蔓青表示理解:“好,大姐姐生病,遭了大罪,你是该去看望。”
云庆不想跟她废话,匆匆结束话题,带着那匣子金银珠宝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云蔓青笑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