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蔓青沉默着,没有回答。
牧亭之像是明白了什么,猛然睁大眼:“你之前就知道牧疏白和云柔嘉早有苟且。”
“而后来种种,也能看出你清楚不少内情。”
“你是不是”
他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
云蔓青也被他欲言又止的话惊住了。
她前世就知道皇孙聪慧异于常人,该不会发现她重生的秘密吧?
云蔓青手中还拿着鸡腿,就这么隔着桌子和他四目相对。
牧亭之神色复杂,沉声继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且早就有所防备?!”
云蔓青被他神秘的样子吓得吊着胆子。
可听到这问题后,反而淡定了。
重生这种诡异又毫无逻辑的事,谁能猜得到?
便是牧亭之,也绝对不可能知晓,是她太过于心虚了。
云蔓青收拾好心情,看向牧亭之,叹道:“实不相瞒,我早就知道自己身份有异。”
“周家那个居心叵测的奶娘将我和云柔嘉调换,她对我并不好,嫌弃我是个丫头片子又是个奶娃娃,卖不出银子。”
“离开皇城不久她就将我随意丢弃在路边,后来是一个好心人捡到我和另外几个姐妹。”
“颠沛流离,直到我们在雁归村安家,没几年那好心人得病死了,剩下我们几个被捡来的姐妹相依为命。”
“再后来,大家各有抱负,一一离开雁归村,只有我守在那儿”
她无奈道:“侯府的人找到我时,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只想着我要有家了,我有爹娘疼了,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
云蔓青陷入回忆,那些画面似乎还在眼前。
自己多么天真啊,渴望着从未得到过的亲情,为此什么都愿意做。
伏低做小,将自己的性子藏起来,隐忍龟伏,已经要低到尘埃里了。
可惜侯府的人,全是无情的鼠辈。
老的不慈,小的不仁,一家子都是自私自利的蠢货。
而她更蠢,因为这样的所谓家人,丢失了自己的性命
这些,云蔓青没有说出来,在心里过了一遍,嘴里的话变了:“回到侯府,我才发现一切跟自己想的不同。”
“那个家没有人欢迎我回来,侯夫人对我厌恶至极,其他人对我视若空气。”
“下人拜高踩低看主子脸色,甚至丫鬟都能对我颐指气使,也是那时候,我才偶然间发现云柔嘉藏着的秘密。”
“我跟踪过她。”
牧亭之有几分意外,惊诧的看着她:“你不经过侯夫人和老夫人允许,怎么可能出得去侯府大门?”
云蔓青眨眨眼:“他们安排我住的院子十分偏僻,年久失修,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墙后头多了一个狗洞也没人发现。”
“我太好奇了,我想知道锦州有多繁华,是不是跟我那些姐妹们向往的一样?”
“有一天晚上,趁侯府熄灯后,我背着众人从狗洞爬了出去。”
“其实我真的只是想出去看看,毕竟我身无分文,只是那一次就是这么碰巧,我看到了云柔嘉,以及站在她身边的牧疏白。”
“俊男靓女,趁着夜色在河边幽会,情到浓时搂搂抱抱”
云蔓青说着,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当然,说给牧亭之听的这番话半真半假。
前世她没这么快发现两人苟且,那时候她生怕行差踏错,又怎么敢从狗洞出去?
正因为重生,她知道不少关于前世的事以及未来走向,她需要一个让牧亭之相信的借口。
所以,才有这个针对他编造的故事。
真相里夹杂着谎言,别人才不会觉得奇怪。
果然,牧亭之听完,毫无怀疑,眼底只剩下心疼:“淮安侯府的确都不是东西,牧疏白更是如此!”
“都过去了。”云蔓青啃着鸡腿,笑道:“自从发现他们的秘密,我就知道这婚非退不可。”
“没想到啊,牧疏白会自己送上门,其实那晚我亦有顺水推舟。”
“难怪你知道云柔嘉藏着夔龙玉佩!”牧亭之恍然大悟:“也知道他们早就往来!”
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的清了。
难怪那日他在暗处瞧着,总觉得以云蔓青的身份,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多。
竟是如此。
再看云蔓青,牧亭之多了歉意:“那晚对不住。”
“无所谓了。”云蔓青眨眨眼:“其实我也多谢命运挟裹捉弄,若非能碰巧遇到皇孙殿下,我也没这么顺利。”
这话,倒是实实在在。
牧亭之也是这么想的,他不后悔那晚选择跟云蔓青合作。
跟云蔓青说的一样,他甚至庆幸中了牧疏白的圈套,否则他哪里能遇到云蔓青?
两人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改变。
霎时,又不约而同的避开对方的视线。
“总之,我所知道的秘密,都是从云柔嘉那边偷听而来。”云蔓青轻咳一声,掩饰着尴尬。
“皇孙多加小心,准没有错!”
牧亭之也收回了视线:“我知道,你也是。”
夜逐渐深了,云蔓青蹭过饭,回到了采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