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文的话音落下,老夫人的手就重重落在了桌上。
寂静中猛地一声,吓得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老夫人沉沉看着周淑文,失望道:“我看你真是糊涂了,你难道想让整个锦州都知道我们阖家不宁?”
“母亲,我也是逼不得已!”周淑文满面都是委屈:“您仔细想想,这一个月以来府上出了多少事?”
“尤其是昨晚,多亏了侯爷反应快,晚上又闹什么杀手,我实在是惶恐,最近连睡都睡不安稳!”
“睡不着你去请大夫,找青天观的道长来能做什么?”老夫人越想越不对劲:“你究竟要做什么?”
周淑文叹了一声,一副逼不得已的样子,为难道:“母亲,话到这份上,我也就不瞒您了。”
“当初我生孩子时恰好有高人经过,曾为侯府的新生批下命数,若”
“放肆!”老夫人没听完,直接怒喝打断:“连这些乱离乱神的话都敢胡说,你当真忘了我们侯府为何从皇城迁到锦州?”
往前数三四十年,淮安侯府尚在皇城有一席之地,权贵来往也都不会忘了他们。
直到出了那件讳莫如深的事,要不是淮安侯府的祖宗有从龙之功,老太爷也为圣上登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只怕整个侯府都要遭殃!
后来,侯府对外是自请迁出皇城,回到祖籍,可知道那件事始末的人都清楚,皇城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出事的时候,周淑文尚未嫁入侯府,但她隐约有耳闻。
如今见老夫人如此严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踩在了雷点之上。
她深吸一口气,赶紧改口:“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老夫人起身打断:“找个借口让青天观的人回去,还有,那些灾星之说,不可以再传出半句。”
周淑文憋屈的跟着起身:“母亲,我能让青天观的人回去,可灾星一说是外边的人瞎传,我总不能一个个把他们的嘴捂住!”
“哼。”老夫人冷笑了一声:“你是侯府主母,有的是主意,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怎么放心把整个侯府交给你?”
周淑文一顿,余光扫过尚在院子边缘站着的赵姨娘,心里越发生气。
都怪云蔓青这孽障,她没回来时侯府一片和气,自个儿这主母当得顺风顺水,她一回来就搅的合家鸡飞狗跳,自个儿更是几番被老夫人呵斥。
她不是灾星是什么,当初就应该直接
周淑文心里划过一道恨意,只恨不能倒转时间回到十六年前,直接将这灾星扼杀在肚子里!
心里万般念头,周淑文在人前勉强克制:“母亲,我去想办法,您别生气了。”
“都下去吧。”老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蔓青留下。”
周淑文气的一甩衣袖。
好不容易抓到云蔓青的大错,原以为就此能处置了她,没想到老夫人如此维护!
看来还是得从长计议,老夫人再维护,只要云慕山开口,她肯定会给几分面子!
周淑文离开时,狠狠瞪了云蔓青一眼。
云蔓青恰好在看她,四目相对,一个目光含着怒火,差点喷涌而出,另一个则是无悲无喜,淡然的像是一切跟自己无关。
又是这副死样子,周淑文怒意更甚。
云蔓青不再看她,转身给老夫人行礼:“祖母,都是我不好,害的您和侯夫人争执。”
老夫人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跟前。
云蔓青顺从的上前。
老夫人叹了一声,纠正道:“她是你母亲,你称一声侯夫人,过于疏离了。”
“我依的是侯夫人的意思。”云蔓青垂下眼眸,轻声道:“侯夫人似乎不喜欢我,更不想我回来。”
“说的什么话,你是侯府的人,不回来还能去哪儿?”老夫人顿了顿,劝道:“你母亲骄傲了一辈子,又被你父亲疼着宠着,一把年纪还有小性子。”
“她只是不能接受你曾在乡下多年,并非不想真的接纳你,等她脑袋转过来弯,肯定会疼你的。”
“祖母,您别安慰我了。”云蔓青苦笑道:“我第一次出门,又穿着低调,瞧着并非顶富贵人家出身。”
“那流氓直接冲我而来,我总觉得是被人唆使的,尤其是秦嬷嬷自报家门以后,他们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更肆无忌惮!”
老夫人凝神问道:“我叫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云蔓青一五一十说了经过,除了隐瞒救下仲秋的事。
老夫人听完,神色逐渐凝重:“根据你所言,那伙流氓混子的行为真的不对劲。”
“你放心,你既然是侯府小姐,自然要清清白白,我这就叫人去查!”
云蔓青摇头:“只怕,对方已经起了疑心,把一切证据都抹掉了。”
“不要紧,雁过留痕。”老夫人眼睛微眯,似笑非笑道:“我能活这么久,也并非吃素的。”
“找流氓地痞,不费事。”
得了老夫人的话,云蔓青总算放心了。
她知道老夫人跟周淑文不一样,周淑文怒意上头,会不管不顾。
可老夫人始终顾及侯府的名声,顾及侯府血脉。
这,就是最好拿捏的一点!
前世老夫人对她不闻不问,对那些龌龊视而不见,今生,就当收点利息吧。
她真正要对付的人,是周淑文,云柔嘉,牧疏白以及他们手下的伥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