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芳苑果然是个好地方。
不仅院子大,庭院前后花木扶苏,亭台清曲,虽是侯府最中心的地方,却静谧至深。
屋内的摆设更是富贵雅致,床榻上用的棉被皆是松软暖和。
云蔓青这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是秦嬷嬷来催,她才起来。
秦嬷嬷的神色一改昨晚的平静,略带慌张:“小姐,夫人发现翠香被发卖了,正叫您过去呢。”
又自责道:“自晚宴开始,事情就一桩接一桩,我忙中出错,忘了同老夫人说了。”
云蔓青早就猜到了。
翠香是周淑文的人,她回府这一个月,翠香不仅引导她犯错,她一举一动也都在周淑文和云柔嘉的掌控中。
忽然间性子大变,让云柔嘉接连吃瘪,周淑文在反应过来后,肯定会找翠香询问情况,也就必然会发现翠香不见了。
云蔓青准备好了应对之策,不急不慌的起床穿衣:“没事,一个婢子而已。”
秦嬷嬷看她过于淡定,不由担心:“您昨儿就惹怒了夫人,夫人肯定会借翠香的事发难。”
“夫人上面还有个老夫人。”云蔓青穿戴完毕,转身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秦嬷嬷跟随老夫人多久了?”
“近四十年了。”秦嬷嬷不明白她忽然问这个做什么,还是如实道:“我是老夫人从娘家带出来的陪嫁。”
云蔓青早就想到以老夫人做借口了:“所以你听祖母的命令,发卖一个不分尊卑,凌辱主子的婢子,应该不要紧吧?”
秦嬷嬷一顿,不安道:“我只是,我们事先没跟老夫人通气。”
“加上这些年老夫人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念头,放权给侯夫人,一直不曾插手后宅事宜。”
“您昨晚上闹了几场,老夫人未必会帮您啊!”
“没事。”云蔓青依旧镇定:“先用早膳吧,天大的事也要吃饱再说,还得劳烦嬷嬷等下替我给祖母送个东西。”
静淑苑,周淑文气的脸色扭曲。
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怒骂:“看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那小贱人就是个祸害,留不得。”
“现在好了,她借着昨晚寿宴大出风头,以为自个儿翅膀硬了,竟连我的人都敢随意发卖。”
“这么下去,岂不是无法无天,连我这侯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云柔嘉给周淑文泡了一杯茶,安抚道:“母亲,或许妹妹有苦衷呢,您先消消气,等她来了问清楚再说。”
周淑文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越想越气:“苦衷,哼,她能有什么苦衷,就是针对我呢!”
云柔嘉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却没着急喝,依旧在为云蔓青说好话:“妹妹流落在外多年,难免对侯府心存怨怼。”
“从昨晚宴会她不顾侯府脸面就能看出来了,您好歹是她的生母,好好同她说,她会理解您的用心良苦。”
不提昨晚宴会还好,越说,周淑文越是生气:“哼,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是没法子留她了,今儿定要把她给弄走!”
说话间,云蔓青已经到了。
周淑文寒着一张脸,从云蔓青进门时,视线就死死锁定在她身上。
要是眼神可以化作利刃,她早就把这孽障给杀了!
云蔓青自然能感受到周淑文的恨意。
换做前世,她一定惶恐不安,想尽办法去哄着周淑文。
可今生,她不奢求,也就不在意,甚至连周淑文充满恨意的眼神,她都能全当看不见:“给母亲请安。”
“安?”周淑文冷笑着看她:“你差点把我气死,我哪里能安?”
“不知我做错了什么,惹得母亲这般大怒。”云蔓青自然不会先提起。
“装,还装!”周淑文看到她镇定自若的样子,怒意更甚,气的直拍桌子:“我问你,翠香呢?”
云蔓青恍然大悟似的:“哦,母亲是为那贱婢发怒啊,那贱婢胆大包天,也难怪您生气。”
“您放心,我替您处置了她,不会影响到您的名声。”
“什么,你,替我处置?”周淑文简直被她一席话惊呆了:“还有,我是因为她生气吗?!”
“自然是了。”云蔓青抬眸跟她四目相对,依旧淡定:“翠香目无主上,辱骂我,还以母亲您的名义践踏我。”
“也正因为她是您派去伺候我的,所以我多番忍让,不成想竟让翠香蹬鼻子上脸。”
“昨儿她更是出言不逊,说她在流水阁的所有行为都是受您指使,包括教唆我犯错出丑,虐待我。”
“翠香怎么对于我,我都能忍,可她敢陷害您,辱没您的名声,还这等贱婢万万留不得,所以我替母亲处置了。”
周淑文震惊的看着她,气急怒急,一时间竟没找到合适的话反驳。
一张巧嘴,竟然颠倒黑白,处置了她的人,还,还成了为她好?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儿如此有心计?!
云柔嘉打量着母女二人的样子,忽然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