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亭之语气不急不缓,说完后还对云蔓青笑了一下。
旋即捡起地上的衣裳,在人进门前,悄无声息从窗户消失
云蔓青来不及思考,秦嬷嬷已经进了门。
嘴里嘀嘀咕咕,甚是不满:“后厨真是怠慢,明明还剩下不少糕点,非要说没有。”
“耽搁了好一会儿,还是摆出老夫人的名号,他们才拿出这些。”
云蔓青扫了眼她手中的东西,顿时了然:“后厨也是听人吩咐办事,嬷嬷就不要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秦嬷嬷看着面带微笑的云蔓青,忍不住叹气:“是为您可惜。”
许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秦嬷嬷说完没忍住情绪,脱口道:“您到底是侯府的亲血脉,正经的大小姐,如今却”
说到这,她骤然清醒,赶紧止住话题。
云蔓青却无所谓的笑了笑。
重生前,她的确在乎周淑文,在乎云慕山,在乎老夫人,在乎云家每一个亲人的想法。
她将所有的问题都归咎在自己身上,拼了命的想做好,想让他们看见,想得到他们的认可。
后来呢,却被他们算计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重来一次,她不奢望任何亲情,没有希望,
自然也不会失望。
甚至还好心的安慰起秦嬷嬷:“我没事,少一顿饭,少一件衣裳,也不会死人。”
她越是豁达开明,秦嬷嬷越是难受,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把这些都告诉老夫人。
秦嬷嬷将点心放下,转身进屋收拾。
可刚绕过屏风,她就愣住了。
浴桶周围的水渍乱七八糟,沿着浴桶直到桌前,凳子上也有不少水,看上去是人行过的痕迹,只是水糊成一片,看不出足迹。
而小姐的浴巾,搭在临近窗户为位置。
“小姐,屋里是不是遭贼了?”秦嬷嬷慌张的从屋内出来,压低声音道:“今儿是老夫人的寿宴,人多,保不齐混进来什么人。”
“流水阁若真进了外人,可就危及到您的清誉了,我得去叫人来查”
屋内是被牧亭之弄乱的,时间紧急,她来不及收拾,好在想好了说辞:“嬷嬷是说那些水迹吧?”
“是。”秦嬷嬷点头。
“我不小心弄上的。”云蔓青随口道:“去晚宴前我不是又洗了一次澡吗?”
“当时浴巾和衣裳都不在身边,我想着时间来不及,周围也没别人,就直接从浴桶中出来找衣裳。”
“弄得周围都是水迹,还请嬷嬷多担待。”
秦嬷嬷只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之前为翠香的事耽搁,她这个借口也说得过去,就没想那么多了。
和流水阁相反的淑静园,周淑文目眦欲裂,狠狠一把拂过桌上的茶碗。
茶碗落在地上,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乱响。
“贱人,小贱人,竟然闷声不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心机深沉,恶毒至极!”
她骂的话,也是云柔嘉心里的想法。
云蔓青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出人意料。
原本云柔嘉还以为经过落水的事,以云蔓青的性子来看,绝对不敢再出现在宴会上。
可云蔓青去了,不仅去了,还不顾他们之前的约定,当众拆穿她和牧疏白的往来!
后来,又救下了柳夫人!
结合云蔓青之前的胆小懦弱,逆来顺受,简直是变了个人!
不过在周淑文面前,云柔嘉依旧柔弱淑女,半分怨怼也没有,甚至还在为云蔓青说话:
“母亲息怒,妹妹流落在外多年,跟我们不亲近,留着底牌也是正常的。”
“哼,不亲近,是我们逼她不亲近的吗?”周淑文正在气头上,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还留着底牌?我看她压根就没把侯府当自己的家,处处防备!”
想到云蔓青回来这些天都是胆小懦弱的样子,越发觉得云蔓青面目可憎:“一回来,就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行为做事毫无分寸,只怕都是装的,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你看,今儿要不是你父亲脑子转得快,你的名声要彻底被她毁了!”
“她心机如此深重,为一己之私差点毁了你、毁了侯府,冷血无情,令人发指!”
云柔嘉本就怀疑云蔓青,听到周淑文的叱骂,当即顺着往下道:“母亲,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我母女,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周淑文担心云柔嘉心生芥蒂,补充道:“且今后,我也只有你一个女儿!”
云柔嘉点头,小声道:“妹妹回来之前,侯府派人都打听清楚,她三岁就跟养父养母走散,被寻到时独自在雁归村生活。”
“雁归村荒凉偏僻,村子里的人靠打野为生,野蛮无知,连个教书先生都没有她的医术是哪儿来的?”
周淑文一顿:“你的意思,她身份有问题?”
“事关侯府血脉,我不得不多嘴问一句。”云柔嘉给周淑文倒了一杯茶,低声嘀咕道。
“能认出妹妹的身份,全凭襁褓中的玉佩,以及她后背上的胎记。”
“但,胎记可以伪造,玉佩也能易主,这人的话”
云柔嘉瞧着周淑文黑沉的脸色,像是不敢往下说了:“母亲,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您别在意。”
她的话没说完,周淑文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
“你说的有道理。”周淑文道:“看来我还得派人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