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全程只略略瞥了云柔嘉一眼,表情一如先前。
但,云柔嘉分明从那眼神中看到了警告!
她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微微停顿后收回身侧,指尖蜷起慢慢握成拳头。
云蔓青这贱人一开始不争不抢,果然都是装的。
明明答应她配合退婚,居然在这么重大的场合害得自个儿如此丢脸!
不仅丢脸,连祖母对她都有意见。
难道云蔓青伏低做小的姿态,都是装出来的?!
意识到这点,云柔嘉耸然一惊,抬眼看向云蔓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怨毒。
不管如何,她要尽快把那小贱人赶出侯府!
云蔓青倒是没关注云柔嘉,她看着老夫人的动作,稍稍愣了愣。
毕竟前世,祖母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要不是因为她体内流着云家的血脉,老夫人也不一定会偶尔出言维护。
但也只是一瞬,云蔓青就反应过来了。
她顺从点头,虚虚搀扶着老夫人的手臂。
老夫人临走时,又回头看了眼云柔嘉。
云柔嘉赶紧收回思绪,勉强笑了笑:“祖母,蔓青妹妹刚回来,不熟悉您的景安院,要不我也”
“总要熟悉的。”老夫人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这里是蔓青的家。”
“从前她刚回来,对整个侯府都不熟悉,也是我们的疏忽。”
云柔嘉眼眶顿时红了。
几分真,几分假。
藏在眼底的怨毒越发浓郁,只是她垂下了眼眸,恰好遮住那些情绪,没让别人看出来。
这动作,落在周淑文眼中完全是被人欺负委屈至极还不能说!
周淑文心疼至极。
云柔嘉虽说不是她亲生的,可当做亲生的养了十来年,两人的亲情早就越过血脉。
要不是老夫人坚持,她早在云蔓青犯第一次错时,就不同意让云蔓青继续呆在侯府。
现在柔嘉被欺负的这般厉害,都怪云蔓青这个灾星!
周淑文不好怪罪老夫人,视线只能落在一旁静默的云蔓青身上,带着怒意道:
“客人都等着呢,还不赶紧扶祖母去景安院?”
老夫人轻哼一声,全当没听到这话,反握住云蔓青的手去往景安院。
看着她们走远,周淑文心里的气越来越厉害。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温柔的拉住云柔嘉,话却是说给云慕山和牧疏白听的:
“柔嘉自小尊贵娇弱,没什么心眼子,被人欺负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像刚才落水的事终究是我们对不住柔嘉。”
“是啊,柔嘉就是柔软的性子。”云慕山看看云柔嘉,再看看牧疏白,笑道:“就盼着有人能如我们夫妻,将她当做掌中的宝贝一样。”
牧疏白闻言,赶紧接过话:“伯父,伯母,我们早些定下婚期,以后我会对柔嘉好的。”
“嗯。”云慕山顿了顿,声音小了几分:“世子,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耽误一小会儿,还请世子随我来。”
“是。”牧疏白知道刚才的事情需要一个解释,也的确是他办事欠稳妥,赶紧应下。
他们一老一小往书房去了。
周淑文让管家和几个得力的婆子先去招呼宴席,她则是拉着云柔嘉的手落在后面。
“柔嘉,今儿的确是委屈了你,那野丫头不知轻重,竟然敢生出那般恶毒的心思!”周淑文越想越心疼。
云柔嘉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是捧在手心的,哪里跟今日一样接二连三的受委屈?
周淑文的心疼千真万确。
云柔嘉却在想另一件事——父亲和母亲到底不是她的亲生父母,知道她早就认识瑞王世子却不跟家里说,会不会心生嫌隙?
尤其是祖母的态度。
祖母是家里的大长辈,她虽然不管家里的大小事宜,可云慕山这人最孝顺了。
就怕和今日一样,横生变故!
想到这,云柔嘉赶紧挤出两滴眼泪,红着眼哽咽道:“母亲,都是我不好。”
“是我抢了妹妹的位置,妹妹心里有怨气,这才会推我下水。”
“我原以为把这件事遮掩就没事了,可没想到妹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诬陷我和世子苟且。”
“这样下去,家里还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要不,要不还是我走吧!”
“傻孩子,这里是你的家。”周淑文心疼的抱紧了她:“你能走到哪儿去,要走,也是她走!”
“可是。”云柔嘉犹豫一瞬,小声道:“祖母说的没错,妹妹才是侯府的亲生血脉。”
“明显祖母相信妹妹更多,再遇到今日这样的事,我又该怎么办?”
“母亲在呢。”周淑文拥抱着云柔嘉,压根看不到她的表情,只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害怕和无助。
她心都要碎了:“母亲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你的地位,尤其是那乡下回来的野种!”
云柔嘉一顿,虽心里得意,又总觉得周淑文这话说的很奇怪——
毕竟,再不亲近,也没生母管自己女儿叫野种的。
除非
云柔嘉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