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蘅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死死盯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找出当年那个温顺乖巧的影子，可眼前的女子再不见半分怯懦。
她何时学会了骑马？
她何时变得如此耀眼？
晚棠不再看他，抬手接过侍从递来的长弓，指尖抚过弓弦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握弓要稳，目光要准。”
“荼朔玥，我学这个做什么？”
“我希望你有自保的能力，有随时可以离开的底气。”
那是他第一次教她射箭，在西域无边的戈壁上，他站在她身后，手把手带她拉满弓弦。
他说,“晚棠，你永远不必依附任何人而活。”
晚棠深呼吸一口，抬手拉弓。
“嗖”
第一箭，正中靶心！
“嗖！嗖！”
第二箭、第三箭接连破空，箭箭直穿红心！
四周喝彩声如雷，西周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一个女子竟有如此箭术。
燕蘅怔在原地，握着弓的手微微发抖。
最后一场比试，三箭齐发。
晚棠挽弓搭箭，意气风发。
燕蘅在这一刻失神了。
他看着她熟悉的侧脸，却再也找不到记忆里的模样。
“咻”
三箭破空，同时钉入靶心！
满场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荼朔玥唇角微扬，眼底满是骄傲。
燕蘅缓缓放下弓，嗓音沙哑,“娘子好本事，我自愧不如。”
晚棠收弓，微微颔首,“世子承让。”
她转身下马，再未看他一眼。
燕蘅站在原地，猎场的风吹散了他的发带，墨发凌乱地拂过眼前。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年扬州城外，她跪在泥泞里仰头望他，眼中满是希冀。
而如今，她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
三日后，茶楼。
燕王妃端坐窗前，雍容华贵。
“王妃。”晚棠行礼，声音平静。
燕王妃抬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轻叹一声,“三年不见，你变了许多。”
昨夜，晚棠收到了燕王妃的帖子。
她犹豫许久还是赴约了。
晚棠在她对面坐下,“人总是会变的。”
茶盏中碧螺春浮沉，燕王妃推过一个锦盒,“这里是百两银子，足够你余生无忧。”
她顿了顿,“回来吧，蘅儿心里有你。”
晚棠指尖轻抚杯沿，茶水温热，却暖不了她的心。
“多谢王妃厚爱。”
她抬眸轻轻摇头,“可我不愿回去。”
燕王妃蹙眉,“为何？难道你还记恨当年的事？”
“不，只是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回王府了。”
晚棠说完，轻轻抬手示意，随行的西域侍从抬进一个檀木箱，掀开盖子，金光灿灿。
“百两黄金，还予王府。”
晚棠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看不出来情绪。
燕王妃怔住，手中的茶盏微微倾斜，茶水溅在袖口。
她从未想过，当年那个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如今竟能如此从容地与她平起平坐，甚至反赠黄金…
“你当真不肯回头？”
晚棠望向窗外，长叹一口,“王妃，我曾是笼中鸟，如今既已飞过青山，又怎会再回囚笼？”
她起身行礼，转身离去时，燕王妃忽然唤住她,“晚棠！”
闻声，她驻足了一瞬，未曾回头。
“他后悔了。”
燕王妃声音微颤,“这三年，蘅儿一直在找你。”
晚棠闭了闭眼,“可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