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启谜俗途 > 第4章
石板路上的脚印在石门前断得突兀,像被无形的刀齐齐斩断。沈明舟蹲下身,指尖抚过最后一枚脚印的边缘——泥土新鲜,凹陷处还凝着半透明的水汽,显然不是旧痕。他抬头望向那扇被藤蔓缠得密不透风的石门,门楣上的“蝴蝶妈妈”图腾在阴云下泛着青灰色的光,蝶翼的纹路里积着深褐色的污渍,凑近了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陈年的血混着腐叶。
“这门不对劲。”陈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军人特有的沉劲。他已经绕着石门转了半圈,手掌按在冰凉的石面上,“边缘没有合页,也没有锁孔,不像是能打开的样子。”
林缃正踮着脚研究门楣上的图腾,闻言回头,马尾辫扫过背包上挂着的铜铃,叮铃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不对哦,”她指着图腾蝶翼与身体衔接的位置,“你看这里,蝶翼的纹路是断开的,而且颜色比周围深——这不是天然形成的,是后来被人凿开又补上的,像个暗扣。”
苏玦推了推眼镜,从背包里翻出放大镜和笔记本,镜片抵住石门的缝隙:“不止。门轴的位置有磨损痕迹,角度很规律,说明这门经常被打开,只是手法特殊。”她笔尖在纸上快速勾勒,“而且这图腾……和我在老司城遗址报告里看到的不一样,正宗的苗族‘蝴蝶妈妈’图腾,蝶翼应该是向上扬的,这里却是下垂的,像……”她顿了顿,“像被什么东西拽着。”
沈明舟站起身,视线扫过三人——林缃眼里闪着发现谜题的兴奋,苏玦专注地比对笔记,陈崟则始终保持着侧身警戒的姿势,目光落在远处竹林的阴影里。四个素昧平生的人,因为一封诡异的邀请函聚在这里,此刻却像磨合过的齿轮,自然而然地分工起来。他指尖在口袋里摩挲着那封邀请函,边缘的暗纹与门楣图腾重叠的瞬间,心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
“试试按图腾的左眼。”他开口道。
三人都看向他。沈明舟走到门楣下,指着蝴蝶妈妈图腾头部那块颜色略浅的区域:“苗族图腾里,‘眼’是通神的象征,也是机关常用的触发点。而且这块石头的质地和周围不一样,敲起来声音更空。”
陈崟没多问,抬手按住那块区域,指尖发力。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像骨头错位的动静,石门上的藤蔓突然簌簌抖动,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股混合着潮湿泥土和焚烧草木的气息涌了出来。
“真开了?”林缃惊讶地睁大眼,刚要往前凑,就被陈崟伸手拦住。
“等等。”他从背包里摸出一支强光手电,光柱刺破黑暗,扫过门后的空间——那是个圆形的场院,地面铺着青石板,中央立着个三足两耳的青铜鼎,鼎身爬满绿锈,周围散落着些石制的祭器,看起来像个废弃的祭祀场。
“没陷阱。”陈崟观察了片刻,率先迈过门槛。沈明舟三人紧随其后,刚一踏入,身后的石门突然“轰隆”一声合上,震得头顶落下几片碎土。
林缃猛地回头,手电光打在石门上,刚才的入口已经消失不见,只剩平整的石壁,仿佛从未有过缝隙。“门……关了?”她的声音有点发紧。
苏玦的脸色也白了,她快步走到石壁前,手指抚过刚才图腾所在的位置,触感冰凉坚硬,毫无缝隙:“这不可能,机关不可能这么快复位……”
“不是机关。”沈明舟的声音很稳,他正盯着青铜鼎,鼎口飘着一缕极淡的白气,像是刚有人烧过东西。“你们看石板。”
众人低头,只见青石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不是苗族常用的几何纹,而是一种扭曲的符号,像蛇在泥里打滚留下的痕迹。更诡异的是,这些符号在手电光下泛着微光,仿佛有生命般缓慢蠕动。
就在这时,陈崟低喝一声:“小心!”他猛地拽过离他最近的苏玦,往旁边一扑——两人刚才站的位置,石板突然陷下去一块,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洞,冷风从洞里卷上来,带着尖锐的呼啸。
林缃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石祭器,祭器上挂着的兽骨串哗啦啦作响。“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研讨会呢?”她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恐惧。
沈明舟没回答,他的注意力被青铜鼎吸引了。鼎腹上刻着一行字,是用金文写的,他凑近辨认了片刻,眉头慢慢皱起:“上面写着‘入此域者,皆为棋’。”
“棋?”苏玦扶着眼镜站起身,“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整个祭祀场突然亮了起来。不是灯光,而是从那些石板纹路里透出的白光,像无数条发光的蛇,顺着纹路爬到场院中央,在青铜鼎周围汇成一片光晕。紧接着,空中开始浮现出一行行淡蓝色的文字,悬浮在半空中,清晰得像印在纸上。
【欢迎进入“启谜空间”】
第一个字出现时,林缃“呀”了一声,伸手想去碰,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文字一行行陆续浮现,四人都屏住了呼吸,仰着头看。
【第一试炼场:苗疆蛊毒之谜】
【参与者:沈明舟、林缃、陈崟、苏玦】
【当前状态:存活(4/4)】
【主线任务:72小时内破解“子母蛊”源头,解除村落危机】
【任务提示:信者生,疑者蛊】
【失败惩罚:滞留本空间,成为“蛊饵”】
【规则说明:1.空间内禁止恶意伤害其他参与者;2.完成支线任务可获得“启示点”,用于兑换道具或信息;3.请勿试图破坏空间核心(当前核心:青铜鼎)】
文字停留了大约半分钟,像被风吹散般渐渐淡去,最后消失在青铜鼎冒出的白气里。
场院里一片死寂,只有鼎里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像有火星在燃烧。
“启谜空间?试炼场?”苏玦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这不是研讨会,这是……一个陷阱?”
林缃没说话,她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石板上的纹路,那些发光的符号在她指尖下缩了缩,像活物。“‘子母蛊’……”她声音发颤,“苗族传说里最阴毒的蛊术,母蛊寄生于施蛊者体内,子蛊散入目标体内,母蛊一动,子蛊就会啃噬目标的五脏六腑……但这只是传说,现实里没人见过……”
“传说?”陈崟的声音冷硬,“刚才那石门,还有这些凭空出现的字,哪一样是现实里该有的?”他走到青铜鼎前,手电光扫过鼎口,里面堆着些黑色的灰烬,夹杂着几根灰白色的骨头,看起来像小型动物的遗骸。“72小时,破解源头……这空间把我们当成了什么?解谜的工具?”
沈明舟一直没说话,他在观察整个祭祀场。场院是标准的圆形,直径大约三十米,四周立着八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刻着不同的图案——有的是苗人养蛊的场景,有的是祭祀的仪式,还有的画着扭曲的人形,皮肤下仿佛有虫子在游动。他走到离青铜鼎最近的一根石柱前,指尖拂过那些图案,颜料已经褪色,但刻痕很深,边缘光滑,说明被人反复触摸过。
“这些柱子上的画,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他忽然开口,“从左到右,第一根是‘养蛊’,第二根是‘下蛊’,第三根……”他顿了顿,“是‘人蛊共生’。”
林缃立刻凑过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没错!你看这人的眼睛,是竖瞳,和蛇一样——这是‘蛇蛊’的特征!但后面这几根不对……”她指着第五根柱子,上面的图案是一片漆黑的村落,只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游荡,“苗族的蛊术图案里,从没有这种全黑的场景,这像是……诅咒。”
“不管是蛊术还是诅咒,”陈崟的声音打断了她,“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去?这任务说要‘解除村落危机’,那村落在哪里?”
他的话刚说完,场院东侧的石壁突然发出一阵摩擦声,一块巨大的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能看到成片的屋顶,盖着黑瓦,挂着红灯笼,像是个村落。
“这么巧?”林缃挑眉,“我们刚提到村落,通道就开了?”
“不一定是巧合。”沈明舟走到通道口,通道是用青石板铺的,两侧墙壁上嵌着油灯,灯芯不知被什么点燃了,跳跃着昏黄的光。“这空间好像能感知我们的对话,或者说,它在引导我们按‘任务’走。”他捡起通道口一块松动的石板碎片,质地和祭祀场的石板一样,边缘却有新鲜的刮痕,“这通道是刚打开的,之前应该是封死的。”
陈崟用手电照向通道深处,光线被远处的雾气挡住,看不真切:“有危险吗?”
“肯定有。”沈明舟的目光落在通道两侧的油灯上,灯座是用石头雕的,形状像蜷缩的虫,“但我们没别的选择。失败惩罚是‘成为蛊饵’,留在这祭祀场,恐怕和失败没区别。”
苏玦握紧了笔记本,指尖泛白:“那任务提示‘信者生,疑者蛊’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们相信这里的规则,还是相信……蛊术真的存在?”
林缃打了个寒噤:“在苗疆的禁忌里,‘疑蛊’是大忌。传说如果你怀疑蛊的存在,就会被蛊盯上……当然,这也是传说。”
“不管是真是假,”陈崟将手电调到最亮,率先走进通道,“保持警惕,不要乱碰东西。沈明舟,你对古物敏感,走中间;林缃,你懂民俗,注意周围的符号;苏玦,记好路线,别迷路。”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多年军旅生涯形成的指挥本能在危机里苏醒。
三人没有异议,依次跟上。通道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油灯燃烧的噼啪声,空气里的腥气越来越浓,还混进了一股甜腻的味道,像腐烂的水果。
走了大约百十米,通道尽头的雾气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水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像是苗族的歌谣,但歌词含糊不清,听不出意思。
“快到了。”林缃压低声音,“这歌声……有点像苗族的‘送蛊歌’,但调子不对,太悲伤了,像是在哭丧。”
沈明舟的目光落在通道尽头的地面上,那里有几串脚印,方向是从村落往祭祀场走的,但脚印很浅,像是踮着脚走路,而且每个脚印的前端都有一个小小的圆孔,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出来的。
“小心脚下。”他提醒道,“这些脚印有问题。”
陈崟放慢脚步,手电光顺着脚印往前照,突然停在通道出口的位置——那里躺着一件东西,是件苗族的银饰,镂空的蝴蝶形状,翅膀上镶着红色的珠子,应该是女人戴的头饰,但此刻上面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林缃看到银饰,脸色微变:“这是‘避蛊银’,苗族姑娘会戴在头上,据说能防蛊虫近身。但这上面的红珠……是用人血养的,只有在重大祭祀时才会戴。”
苏玦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银饰边缘:“很新,磨损痕迹很少,应该是最近才掉的。”她抬头看向通道外的雾气,“掉东西的人,可能刚离开没多久。”
陈崟捡起银饰,掂量了一下,银饰很沉,边缘锋利:“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线索。先拿着。”他将银饰塞进背包侧袋,“准备出去。沈明舟,你先看环境;林缃,听动静;苏玦,记地标。”
三人点头,跟着他走出通道。
外面是一片开阔的平地,雾气比通道里更浓,能见度只有七八米。脚下是青石板路,蜿蜒着通向远处的村落。那些房屋都是吊脚楼,黑瓦木墙,屋檐下挂着玉米和辣椒串,但颜色发暗,像是很久没晒过太阳。最奇怪的是,整个村落静悄悄的,刚才听到的歌声消失了,连狗叫、鸡啼都没有,只有风穿过吊脚楼木缝的“呜呜”声,像有人在哭。
“这地方……不对劲。”苏玦的声音发紧,她指着最近的一栋吊脚楼,“你看那扇窗,窗纸破了个洞,但洞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雾气中,那扇窗的破洞黑沉沉的,确实有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速度很快,看不清形状。
林缃突然抓住沈明舟的胳膊,指尖冰凉:“闻见没有?甜腥味更重了,像是……从那栋楼里飘出来的。”
沈明舟点头,他不仅闻到了,还注意到吊脚楼的门是虚掩的,门轴上没有积灰,说明经常被打开。门楣上挂着的铜铃是哑的,铃舌不知所踪,只有铃身晃来晃去,在雾气里像个没有舌头的嘴。
“进去看看?”林缃的声音带着试探。
“不能贸然行动。”陈崟否决,“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贸然进入建筑太危险。先沿着主路走,观察环境,找到‘子母蛊’的线索再说。”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又浮现出淡蓝色的文字,比之前的更淡,像随时会消失。
【支线任务触发:探查“哭泣的吊脚楼”】
【任务描述:村口第一栋吊脚楼内藏有“子蛊”的初步信息】
【任务奖励:10点启示点】
【失败惩罚:无】
文字消失后,那栋吊脚楼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道更大的缝,像是在邀请他们进去。
“支线任务……”苏玦喃喃道,“看来我们必须进去了。”
沈明舟看向陈崟,陈崟点头:“小心点。我先进,你们跟上,保持距离。”他握紧手电,一步步走向吊脚楼,脚下的青石板发出“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村落里格外清晰。
走到门口,他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他用手电往里面照了照,屋里很暗,摆着一张竹桌,几条长凳,墙角堆着些杂物,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堂屋。
“没人。”他低声说,迈步走了进去。
沈明舟三人紧随其后,刚踏入门槛,身后的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了。
林缃吓得惊呼一声,陈崟立刻转身,手电光打在门上,门闩已经落下,从里面锁死了。
“该死!”他上前去拉门闩,手指刚碰到,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众人抬头,只见房梁上挂着些东西,是用布包着的,形状细长,像一串串的腊肠,但颜色是青黑色的,还在微微蠕动。
“那是……”林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蛊筒’!苗族养蛊人用来装子蛊的容器!”
话音刚落,一个布包突然裂开,掉下来一只虫子,通体银灰色,有手指那么长,头上有两个红色的圆点,落地后立刻朝离它最近的苏玦爬去。
“小心!”陈崟反应极快,一脚踩下去,虫子被踩扁,流出绿色的汁液,发出一股恶臭。
但这只是开始,更多的布包开始裂开,虫子像下雨一样掉下来,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地面,朝着四人涌来。
“往里面走!”沈明舟大喊,指着堂屋后面的一扇小门,“那里有光!”
陈崟护着两人往后退,沈明舟殿后,用脚不断踢开爬过来的虫子。那些虫子被踢飞后,很快又爬起来,速度极快,而且似乎不怕光,手电照在它们身上毫无反应。
“这些是‘守宫蛊’!”林缃一边跑一边喊,“怕雄黄!但我们没有……”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哭声打断了。那哭声是从后门后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像个老太太在哭,听得人头皮发麻。
陈崟一脚踹开后门,门后是个狭小的厨房,灶台边蹲着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正在哭。
“谁?”陈崟喝问,手电光打在那人身上。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是个穿苗族服饰的老妪,脸上布满皱纹,眼睛浑浊得像蒙上了一层白膜,根本看不清瞳孔。她手里端着一个黑陶碗,碗里装着黑色的液体,正一滴滴地往下漏,落在地上,溅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珠里竟游着细小的银灰色虫子——正是刚才从房梁上掉下来的守宫蛊。
老妪的哭声突然停了,她抬起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手电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嘴角慢慢咧开,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喝……喝了它……就不疼了……”
她端着碗,一步步朝最近的林缃走去。林缃吓得浑身僵硬,脚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她死死盯着那碗黑色液体,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腥甜味,那是她在苗族老寨听老人们描述过的“蛊液”气味——用九十九种毒虫的精血熬制,能让活人瞬间沦为蛊虫的宿主。
“别碰她!”陈崟低吼一声,猛地扑过去,一把将林缃拽到身后。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从灶台上掰下来的铁钳,钳口闪着寒光,对着老妪的手腕狠狠砸下去。
“当”的一声,铁钳砸在老妪手腕上,发出像砸在石头上的硬响。老妪却毫无反应,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端着碗的手晃了晃,黑色液体溅出来几滴,落在地上的守宫蛊立刻躁动起来,疯了似的朝陈崟爬去。
“她不对劲!”沈明舟的声音从厨房角落传来。刚才混乱中,他退到了灶台边,正用手电照着灶台壁上的刻痕——那上面也刻着和祭祀场石板上一样的扭曲符号,只是更密集,像一张网。“她的皮肤下面……有东西在动!”
众人这才注意到,老妪的脖颈和手背皮肤下,有一条条凸起的痕迹在缓慢蠕动,像是有虫子在皮下穿行。林缃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惨白:“是‘母蛊’!她被母蛊控制了!母蛊在她体内,所以她感觉不到疼,也不怕攻击!”
“那怎么办?”苏玦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正背靠着墙角,用脚不断踢开爬过来的守宫蛊,鞋跟已经沾了不少绿色的虫汁,“这些子蛊杀不完!”
确实杀不完。被陈崟踩死、被铁钳砸烂的守宫蛊已经堆了一小堆,但房梁上的布包还在不断裂开,更多的虫子涌下来,顺着墙壁、地面、甚至房梁的缝隙往他们身上爬,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陈崟一边用铁钳横扫,逼退老妪,一边吼道:“沈明舟!找弱点!这老东西肯定有控制她的关键!”
沈明舟的目光在灶台上快速扫过。灶台上摆着几个黑陶碗,里面装着些干枯的草药,他认出其中有曼陀罗、断肠草,都是苗族蛊术里常用的“养蛊药引”。灶台边缘有个不起眼的木盒,锁是黄铜的,已经生锈,但锁孔里没有钥匙,反而塞着一团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血。
“林缃!苗族养蛊人控制被蛊者,通常会用什么信物?”沈明舟一边问,一边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去撬木盒的锁。他的修复工具箱里总备着这些小工具,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林缃被陈崟护在身后,努力回想民俗资料:“是……是‘本命蛊牌’!用被蛊者的头发和指甲混合桐油做成,藏在贴身的地方,母蛊感受到牌的气息,才会听话!”
“贴身的地方……”陈崟的目光落在老妪的脖子上。老妪的衣领里露出一截红绳,绳子末端似乎挂着什么东西,被衣襟挡住了。“她脖子上有东西!”
他看准时机,猛地侧身避开老妪递过来的碗,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去,抓住那截红绳,用力一拽——
“嘶啦”一声,红绳断了,一个用布包着的小牌子从老妪衣领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牌子刚落地,老妪的动作突然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眼神里的浑浊似乎淡了一瞬,嘴角的诡异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苦的扭曲。
“有用!”林缃惊喜道,“快捡那个牌子!”
苏玦离得最近,她忍着恶心,一脚踢开脚边的几只守宫蛊,弯腰捡起牌子。布包很小,只有巴掌大,摸起来硬硬的,像块木牌。她刚想打开,就听老妪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震得人耳朵生疼。
随着尖叫,老妪体内的凸起痕迹突然剧烈蠕动起来,皮肤表面甚至鼓起一个个小包,像是有虫子要破体而出。她端着黑陶碗的手不再朝他们递,反而猛地转向自己的嘴,似乎要把那碗黑色液体灌下去。
“不好!她要自毁!”陈崟脸色大变,母蛊一旦感觉到本命蛊牌被夺走,很可能会让被蛊者自我毁灭,以防秘密泄露。他想冲过去阻止,却被突然涌来的守宫蛊缠住了脚——那些虫子像是疯了,不再四散爬行,而是扎堆往他的裤腿里钻,咬得他小腿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沈明舟终于撬开了木盒。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一个女人的轮廓,肚子里画着无数条小蛇,蛇的眼睛都盯着女人心口的位置,那里画着一个小小的“母”字。纸的边缘写着几行苗文,歪歪扭扭的,像是急着写上去的。
“林缃!快看看这写的什么!”沈明舟把纸递过去。
林缃接过纸,借着电筒光快速辨认:“是……是养蛊人的日记!说……说‘子母蛊’是外来的‘客人’教他们养的,母蛊要用活人的心尖血喂,子蛊要……要埋在村落的水源里……村落的井在……在祭坛后面!”
“水源!”苏玦立刻反应过来,“难怪任务说要解除村落危机,子蛊在水里,村民肯定都被感染了!”
老妪的尖叫还在继续,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搐,皮肤下的凸起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撑破皮肤。陈崟趁机摆脱守宫蛊的纠缠,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黑陶碗,狠狠砸在地上——碗碎了,黑色液体流出来,里面的小虫子一接触空气就开始挣扎,很快变成黑色的粉末。
“房梁!”沈明舟突然喊道,“那些布包!本命蛊牌被拿走,子蛊应该会失去控制!”
果然,随着黑陶碗被砸,房梁上的布包不再裂开,已经掉下来的守宫蛊也开始变得混乱,不再扎堆攻击,反而互相撕咬起来,绿色的虫汁溅得到处都是。
陈崟趁机拉起还在发愣的老妪,往厨房外拖:“先离开这里!”
四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吊脚楼,身后的守宫蛊还在互相残杀,老妪的尖叫渐渐微弱下去,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刚跑出没几步,空中再次浮现出淡蓝色的文字。
【支线任务“探查哭泣的吊脚楼”完成】
【获得奖励:10点启示点】
【获得线索:子母蛊的传播途径与村落水源相关】
【提示:启示点可在“空间商城”兑换物品(默念“商城”即可打开)】
文字消失后,沈明舟尝试着在心里默念“商城”,果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列表,上面列着各种物品:
【雄黄粉(小):5启示点(驱避低阶蛊虫)】
【破蛊针(3根):8启示点(对母蛊有微弱伤害)】
【苗疆蛊术浅释:15启示点(包含基础蛊虫识别知识)】
【体力恢复剂:10启示点(瞬间恢复少量体力)】
“兑换雄黄粉。”沈明舟当机立断。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驱避蛊虫的东西。
随着他的意念,5点启示点被扣除,手里凭空多了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是黄色的粉末,带着刺鼻的气味,正是雄黄。
“我也兑换一包。”林缃立刻学着他的样子,用5点启示点兑换了雄黄粉,撒在自己和苏玦周围。果然,那些还在村落里游荡的零星守宫蛊闻到气味,立刻退开了。
陈崟没兑换东西,他看着手里的本命蛊牌,布包已经被苏玦打开了,里面是块黑褐色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人脸,旁边缠着几缕灰白的头发,应该是老妪的。“这东西留着有用吗?”
“有用。”林缃接过木牌,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苗族的本命蛊牌和被蛊者是绑定的,或许能通过它找到母蛊的源头。而且……”她看向那栋吊脚楼,里面的呻吟声已经停了,“刚才那个老妪,可能还有救。”
苏玦翻开笔记本,把刚才得到的线索记下来:“水源在祭坛后面……我们接下来要去祭坛?”
沈明舟点头,目光望向村落深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能看到远处有个高出屋顶的建筑轮廓,像是个石台,周围插着许多竹竿,竹竿上挂着红色的布条,在风里飘得像招魂幡。“应该是那里。不过现在不能急,我们需要先整理信息,恢复体力。”
他看向陈崟的小腿,刚才被守宫蛊咬过的地方,裤腿已经渗出了血迹,皮肤红肿了一片。“你受伤了。”
陈崟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伤。倒是你,刚才撬锁的时候手被划伤了。”
沈明舟低头看了看,左手食指确实被木盒的铁锈划了道小口子,血已经止住了,留下一道红痕。“没事。”
林缃从背包里翻出碘伏和创可贴——她总习惯带些急救用品,“都处理一下,谁知道这些虫子有没有毒。”
四人找了个相对干净的石碾子坐下,简单处理伤口,交换彼此的发现。沈明舟把灶台上的草药和木盒里的图纸信息复述了一遍,林缃补充了苗族蛊术的背景,苏玦整理了目前已知的线索,陈崟则分析了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危险。
“那个‘外来的客人’很可疑。”苏玦推了推眼镜,“林缃说子母蛊是外来者教的,祭祀场的青铜鼎上刻着‘入此域者,皆为棋’,这会不会和把我们弄进来的人有关?”
“很有可能。”沈明舟同意,“这空间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人为设计的试炼场,而那个外来者,或许就是设计试炼的人之一。”
陈崟捏了捏拳头:“不管是谁,把我们当棋子耍,总得付出代价。先找到水源,解决子母蛊,拿到主线任务的线索再说。”
他说的“线索”,指的是大纲里提到的“刻有神秘符号的玉佩”。虽然目前还没出现,但根据空间的规则,完成主线任务必然会有奖励,那玉佩很可能就是离开这个副本的关键。
雾气渐渐散去了一些,阳光透过云层,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的吊脚楼里,守宫蛊的互相残杀似乎已经结束,没有了动静。只有风穿过村落的声音,依旧像哭泣。
沈明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吧。去祭坛。”
他手里的雄黄粉纸包被攥得很紧,粉末透过纸缝漏出来一点,落在石板上,留下黄色的痕迹。苏玦收起笔记本,林缃把本命蛊牌放进贴身的口袋,陈崟则握紧了那根铁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村落深处的雾气里,身后,那栋哭泣的吊脚楼门依旧敞开着,像一张沉默的嘴,门内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等待着下一批“客人”的到来。而他们脚下的青石板上,那些扭曲的符号再次泛起微光,比之前更亮了些,像是在记录着什么,又像是在指引着什么。
72小时的倒计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