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密统帝国 > 第2章
一、课堂上的天问
惶惑村从地壳的裂痕中消失后的第三个春天,米家村的最后一栋安置楼终于封顶了。赭红色的砖墙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楼间距宽阔得能停下两架直升机
——
这是村民们特意要求的,他们总觉得离天空越近越好,仿佛这样就能离米凡口中的
“宇宙奥秘”
更近一些。
搬家那天,姥姥特意给米凡梳了个新发型,用桃木梳子将他及肩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拢到脑后,扎成一个粗粗的辫子。“凡儿要上学了,得有个学生样。”
姥姥的手抖得厉害,梳子几次从指间滑落,“咱米家村的小学,可不能让你给丢脸。”
米凡没说话,只是盯着楼前那片刚铺好的草坪。草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能数清每颗露珠里折射出的天空碎片。十五岁的他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五,站在一群刚入学的七八岁孩子中间,像一棵突兀的白杨树。孩子们仰着脖子看他,眼神里有敬畏,有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
他们的父母早就告诫过,这个大哥哥能让山移动,能让村庄消失。
班主任是从县城调来的李老师,一个戴着金边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年轻人。他握着米凡的手时,指尖明显抖了一下:“米凡同学,欢迎你加入一年级三班。”
米凡的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腹却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
那是常年握剪刀、爬树、抚摸石头磨出来的。他看着李老师胸前的校徽,突然问:“老师,校徽为什么是圆的?”
李老师愣了一下,笑着说:“圆形好看呀,也象征着团结。”
“为什么不是方的?”
米凡追问,眼神像探照灯一样锁定对方,“方形有四个角,能站稳。”
课堂上的米凡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他总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却很少看黑板。大多数时候,他在睡觉,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像停着两只休憩的蝶;偶尔醒来,就会突然举手,抛出一个让老师张口结舌的问题。
开学第一周,学
“1+1=2”
时,米凡突然站起来:“老师,1

1
为什么等于
2?”
李老师耐心解释:“这是数学公理,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自然。”
“太阳不是东升西落,是地球在转。”
米凡纠正道,“1

1
等于
2,也是因为人规定的吧?如果规定
1

1
等于
3,那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要变?”
教室里鸦雀无声,孩子们睁大眼睛看着这个
“大同学”。李老师推了推眼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
这是数学的基础,是经过无数次验证的。”
“验证用的还是
1

1
等于
2
的逻辑,对吧?”
米凡歪着头,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就像用自己的影子证明自己存在,有意思吗?”
这样的对话成了课堂常态。学
“左右”
时,他问:“左边和右边是谁规定的?如果把左手当成右手,世界会倒过来吗?”

“日月星辰”
时,他问:“月亮为什么要绕着地球转?它不觉得累吗?”

“植物生长”
时,他问:“种子知道自己会长成树吗?它脑子里有图纸吗?”
他的问题像一颗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总能激起层层涟漪,却又没人能真正接住。老师们渐渐形成了默契
——
尽量避免点米凡回答问题,实在躲不过,就用
“这个问题太复杂,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来搪塞。可米凡总能一眼看穿这种敷衍,他会轻轻摇头,眼神里的失望像薄雾一样弥漫开来,然后重新趴回桌上,仿佛对这个世界又少了一分期待。
他从不写作业,作业本干净得像新的一样。但每次考试,他都会准时交卷
——
只不过交上去的是一堆碎纸片。监考老师起初试图阻止,后来也就听之任之了。有一次,数学老师趁他睡着,偷偷拿起他撕碎的卷子拼凑起来,发现上面不仅写满了答案,每道题后面还附着几行小字:
“第
5
题:三角形内角和并非绝对
180
度,在球面上会大于
180
度,在双曲面上会小于
180
度。此题假设平面,过于狭隘。”
“第
8
题:鸡兔同笼问题,为何要假设全是鸡或全是兔?直接数头和脚不好吗?人为制造复杂,是为了显示聪明?”
“附加题:此题解法正确,但忽略了时间变量。现实中,兔子会跑,鸡会飞,笼子会坏。”
数学老师拿着拼凑的卷子,手都在抖。他教了三十年书,从没见过这样的答卷。他把卷子送到校长办公室,校长看完后,沉默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别管他,让他睡吧。”
二、黑暗的源头
米凡升入初中那年,米家村通了光纤。村民们第一次用上了智能手机,刷短视频成了新的消遣。有人把米凡蹲在楼顶看星星的样子拍下来,配文
“我们村的神算子”,意外在网上火了一把。评论区里吵翻了天,有人说他是天才,有人说他是疯子,还有人说这是摆拍的剧本。
米凡对此一无所知。他的世界依旧简单:白天睡觉,晚上看星星,偶尔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回答一些
“奇怪的问题”。初中的物理老师姓赵,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最看不惯米凡这副
“游手好闲”
的样子。
“米凡!”
赵老师把课本摔在讲台上,粉笔灰簌簌落下,“你来说说,光的传播速度是多少?”
米凡从桌上抬起头,眼神迷茫了片刻,似乎还没从梦里完全醒来。他揉了揉眼睛,说:“在真空中约
30
万公里每秒。”
“还算没完全睡着!”
赵老师哼了一声,“那你再说说,光是怎么产生的?”
“原子中的电子从高能级跃迁到低能级,释放出光子。”
米凡的声音依旧平淡,像在背诵一首早已烂熟的诗。
“知道就好!”
赵老师满意地点点头,正要继续讲课,却被米凡突然打断。
“老师,黑暗是从哪里来的?”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交换着眼神,都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赵老师皱起眉头:“你问反了吧?应该问光是从哪里来的。黑暗就是没有光,不需要‘来’。”
“不对。”
米凡站起身,窗外的月光刚好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如果黑暗只是没有光,那宇宙在大爆炸之前,是什么样子?那时候也没有光,是不是就是纯粹的黑暗?如果黑暗能先于光存在,那它就一定有自己的源头。”
“一派胡言!”
赵老师气得脸通红,“物理研究的是可观测、可量化的现象,黑暗是光的缺失,是状态,不是物质,更谈不上‘源头’!”
“可观测的就是全部吗?”
米凡往前走了两步,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我们看不到空气,不代表空气不存在;我们听不到超声波,不代表超声波不存在。黑暗如果只是光的缺失,那它为什么能吞噬光?光在黑暗里传播,会被消耗吗?如果会,那黑暗就是有‘活性’的;如果不会,那宇宙为什么是黑的?”
他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赵老师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教了一辈子物理,从未想过有人会这样追问
“黑暗”。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的虫鸣不知疲倦地响着。
米凡看着赵老师涨红的脸,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坐回座位上,重新趴了下去。那声叹息很轻,却像一根针,刺破了教室里虚假的平静。
从那以后,赵老师上课再也不叫米凡了。但他总会在讲课间隙,偷偷观察那个趴在最后一排的身影,心里既有愤怒,又有一丝莫名的敬畏
——
这个少年提出的问题,像幽灵一样缠着他,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教了一辈子的知识。
高中的日子过得更快。米凡的头发留得更长了,常常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得惊人的眼睛。他还是不写作业,还是撕卷子,只是提问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似乎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仰望星空上,有时候能在楼顶待一整夜,直到晨曦把星星赶跑才下来。
他和同学们几乎没有交流。有人试图接近他,想听听他嘴里那些
“星星的故事”,但他总是礼貌而疏远地避开。只有一个叫林晓的女生,偶尔能和他说上几句话。林晓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扎着马尾辫,眼睛像小鹿一样灵动。她不觉得米凡是疯子,反而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米凡,你总看星星,能看懂吗?”
有一次,林晓在楼顶找到他,递过去一瓶水。
米凡接过水,却没喝,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看懂?”
他笑了笑,“人永远不可能真正‘看懂’星星,就像鱼永远不可能看懂水。我们就在宇宙里,怎么可能跳出宇宙来看它?”
“那你还看?”
“因为它们在说话。”
米凡指着猎户座的腰带,“你看那三颗星,排列得那么整齐,像不像一串密码?它们在说‘我们在这里’。”
林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三颗模糊的亮点。“我听校长说,你想考大学?”
米凡的动作顿了一下。“校长想让我考。”
“你自己不想吗?”
“大学教的东西,我都知道。”
米凡的语气里没有傲慢,只有一种纯粹的陈述,“而且很多是错的。”
“那你还去?”
米凡沉默了。他想起了姥姥日渐佝偻的背,想起了村民们每次见到他时小心翼翼的眼神,想起了校长那句
“你不考大学,全村人都会伤心的”。他突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里的累
——
为什么坚持真理,总要让身边的人难过?
三、第一推力的追问
把高中物理老师推倒在地的那天,天空是罕见的铅灰色。乌云低低地压在楼顶,像一块浸了水的棉絮,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物理老师正在讲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讲到
“第一推力”
时,他习惯性地开了个玩笑:“据说牛顿晚年信了上帝,他说地球之所以会转,是因为上帝推了一把。当然了,这只是个比喻,大家别当真。”
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米凡却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迷茫瞬间被一种狂热取代。“不是比喻!”
他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是认真的!他解决不了第一推力的问题,就把上帝搬出来当借口!”
全班同学都吓了一跳,物理老师也愣住了:“米凡同学,课堂上请保持安静。牛顿的时代有局限性,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局限性?”
米凡一步步走向讲台,眼睛里像有火焰在燃烧,“那现在的人就能解决了吗?还是说,我们只是把‘上帝’换成了‘宇宙大爆炸’?爆炸之前是什么?是什么推动了爆炸?没人知道!我们和牛顿一样,都在自欺欺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物理老师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米凡同学,你冷静点,我们可以课后讨论……”
“我很冷静!”
米凡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老师的胳膊,“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推你一把,你会倒?为什么上帝推地球一把,地球会转?同样是推力,为什么结果不一样?”
没等老师回答,他猛地一用力,将老师推倒在地。
老师摔在讲台上,后脑勺磕在黑板槽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滴在教案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哭喊声混在一起。
米凡站在讲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师,看着惊慌失措的同学,突然觉得很陌生
——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用暴力来追问真理?
老师被扶起来时,后脑勺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他捂着伤口,却没有骂米凡,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复杂。“你想问的,不是推力本身,对吧?”
老师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想问的是,万物运动的本源是什么?”
米凡愣住了。他没想到老师会这样说。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老师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但追问本身,不就是答案吗?”
那天下午,米凡主动去了校长办公室。他没道歉,也没解释,只是说:“我想退学。”
校长是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听到这话,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为什么?就因为推倒了老师?我已经跟他沟通过了,他不怪你……”
“跟他没关系。”
米凡摇摇头,“学校教不了我想知道的东西。”
“那你想知道什么?”
校长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却没点燃,“我知道你聪明,比我们所有人都聪明。但聪明不是用来挥霍的,是要找个地方安放的。大学就是这样的地方。”
“大学有实验室,有图书馆,有全国最顶尖的学者。”
校长站起身,走到米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课本上的知识是错的,那你就去大学,用他们的设备证明给他们看。你说第一推力不在实验室里,可没有实验室,谁会相信你的想法?”
米凡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角的裂缝。“人长脑袋,就是用来思考的。”
他小声说,“为什么一定要别人相信?”
“因为真理是需要传播的。”
校长的声音很沉,“一个人的真理,不是真理,是偏见。你想让你的‘第一推力’被世人认可,就得先拿到入场券。这张券,就是大学毕业证。”
米凡沉默了。他想起了小时候在惶惑村的日子,想起了那些被村民嘲笑的时光。如果那时候他有
“资格”,是不是就不会被当成疯子?
“我给你时间考虑。”
校长说,“但你要记住,天才和疯子,有时候就差一张入场券。”
那天晚上,米凡在楼顶待了一整夜。他没看星星,只是盯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路灯的光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个个沉默的问号。他想了很多
——
想了母亲生产时的痛苦,想了姥姥温暖的怀抱,想了那两个半人的预言,想了牛顿的困惑,想了校长说的
“入场券”。
天亮的时候,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开,在最后一页写下:“为了姥姥,为了那些相信我的人,去考大学。但我不会成为学奴,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字迹歪歪扭扭的,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四、奔向科学院的
“乞丐”
米凡离家的那天,没告诉任何人。他穿上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裤子上还有几个补丁
——
那是姥姥去年给他缝的。他把笔记本和手机塞进一个磨破了边的黑皮双肩包,口袋里揣着姥姥偷偷给他塞的两百块钱,就这样走出了米家村。
他没坐公交车,而是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走。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孤独的叹号。他不知道科学院在哪里,只知道在北边,在一个很大的城市里。他就凭着这个模糊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饿了,就跟路边的农户讨个馒头;渴了,就喝路边小溪里的水;累了,就躺在树下睡一会儿。晚上走在荒野里,他会抬头看星星,那些熟悉的星座像老朋友一样陪着他,让他觉得不那么孤单。
走了整整半个月,他终于看到了城市的轮廓。高楼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汽车的鸣笛声震得他耳朵疼。他站在立交桥下,看着眼前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
这里和米家村太不一样了,没有泥土的味道,没有星星的低语,只有无尽的喧嚣和浮躁。
他花了三天时间,才找到宇宙科学院的大门。那是一栋玻璃幕墙的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块巨大的水晶。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米凡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站住!”
保安拦住了他,眉头皱得像个疙瘩,“你干什么的?”
“我找院长。”
米凡的声音有些沙哑,半个月的风餐露宿让他看起来憔悴不堪。
“找院长?”
保安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轻视,“你有预约吗?”
“没有。”
“没有预约就滚远点!”
保安推了他一把,“院长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米凡被推得一个趔趄,却没走。“我有重要的事,关于第一推力。”
他固执地说。
“什么推力拉力的,我看你是推力不足,拉力有余,想讨钱吧?”
保安不耐烦地挥挥手,“再不走我叫警察了!”
米凡没再说话,只是退后了几步,在大门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他知道,硬闯是没用的,他只能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他白天坐在台阶上,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偶尔有人问他在干什么,他就说
“等院长”。晚上,他就睡在附近的公园里,或者蜷缩在科学院的墙角。饿了,就去科学院餐厅后面的垃圾桶里找吃的
——
那里总有很多没吃完的饭菜,虽然已经凉了,却能填饱肚子。
有人把他当成了乞丐,偶尔会扔给他几块钱。米凡从不接,只是摇摇头。他不是来要钱的,他是来寻找答案的。
有一天,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举着手机对着他拍。“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想当科学家的乞丐,说要见院长呢!”
年轻人笑着说,语气里满是嘲讽。
米凡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你拍吧。”
他说,“但我不是乞丐,我是来找答案的。”
那段视频很快在网上传开了。标题五花八门
——《奇葩!乞丐竟想拜见科学院院长》《疯子还是天才?流浪汉痴迷
“第一推力”》。评论区里一片嘲笑和质疑,很少有人相信这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真的懂什么科学。
米凡对此一无所知。他依旧每天坐在科学院门口,像一块固执的石头。他的头发更长了,纠结在一起,像一蓬枯草;脸上布满了灰尘,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
有一次,他正从垃圾桶里捡一个没吃完的馒头,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喂,你真的懂第一推力?”
米凡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懂一点。”
米凡擦了擦馒头上的灰尘,咬了一口。
“那你说说,什么是第一推力?”
中年人笑着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宇宙因微子因几何象形结构上的等分而射力,且因物理能动结构上的射力而等分。”
米凡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说,“简单来说,宇宙是自己推动自己的,不需要外力。”
中年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愣了半天,突然说:“你等一下,我去找个人。”
没过多久,中年人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人。老人精神矍铄,眼神锐利,走路稳健有力。
“就是他?”
老人指着米凡问。
“是的,院长。”
中年人点点头。
米凡正蹲在地上,把馒头掰成小块喂给一只流浪狗。听到
“院长”
两个字,他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太急,差点摔倒。“你是院长?”
院长笑了笑,伸出手:“我是张启明。你找我?”
米凡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点头。他想伸手去握院长的手,却又突然缩了回来
——
他的手上太脏了,沾满了灰尘和油污。
就在这时,他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正好撞到了院长身上。院长没站稳,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惊呼。
“院长!”
旁边的保安和工作人员都吓坏了,赶紧冲过来想扶院长起来,还有人对着米凡怒吼:“你干什么!”
“别碰他!”
院长突然喊道,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非但没生气,反而笑着对米凡说:“没关系,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你刚才说的‘宇宙因微子’,能再详细说说吗?”
米凡愣住了。他没想到院长会是这个反应。他定了定神,把自己关于第一推力的想法,关于古希腊几何难题,关于
“n
等分正圆球体”
的猜想,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他说得很快,很激动,像是在发泄压抑了太久的情绪。
院长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脸上,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惊讶,慢慢变成了专注,最后竟带上了一丝狂热。
“你……
你高中还没毕业?”
听完米凡的话,院长半天没回过神来。
“嗯。”
米凡点点头。
院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洪亮,震得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
“好”
字,一把抓住米凡的手,“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的团队,你的想法,值得认真研究!”
米凡被院长拉着往科学院里走,路过那个曾经推过他的保安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对保安笑了笑。“谢谢你。”
他说。
保安愣在原地,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米凡和院长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轻视,是多么可笑。
五、破茧的呐喊
五、破茧的呐喊
院长办公室里,米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有些局促不安。这是他第一次坐在这么干净、这么明亮的房间里,墙上挂着的宇宙星系图让他着迷。
“你的数理方案,能写下来吗?”
院长递给她一支笔和一叠纸。
米凡点点头,接过纸笔,立刻埋头写了起来。他的手指虽然粗糙,握笔的姿势却很稳。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图形从他笔下流淌出来,像有生命一样在纸上跳跃。他写得很快,仿佛那些知识本来就储存在他的血液里,只是需要一个出口。
院长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激动
——
这个少年的思路,大胆得超乎想象,却又有着严密的逻辑支撑。他提出的
“n
等分正圆球体”
模型,竟然能完美解释古希腊三大几何难题的本质!
“这……
这太不可思议了!”
院长忍不住感叹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米凡抬起头,笑了笑:“在脑子里画出来的。不用尺子,不用圆规,只用想象。”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之前那个拍视频的年轻人探进头来。“院长,您找我?”
院长指了指米凡:“刘柳,你带米凡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给他安排个住处。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团队的特别研究员了。”
刘柳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和视频里判若两人的年轻人,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是……
是,院长。”
他结结巴巴地说。
米凡跟着刘柳走出办公室,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有人认出了他就是网上那个
“乞丐科学家”,小声议论着。米凡没有在意,他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期待。
洗澡的时候,热水从头顶浇下来,冲走了身上的灰尘和疲惫,也仿佛冲走了过去十几年的迷茫和孤独。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皮肤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换好衣服出来,刘柳已经在外面等他了。“米凡……
对不起。”
刘柳低着头,声音很小,“之前拍视频嘲笑你,是我不对。”
米凡笑了笑:“没关系。你只是不了解我而已。”
“我能问问……
你为什么一定要研究第一推力吗?”
刘柳鼓起勇气问。
米凡抬头望向窗外,天空湛蓝,几朵白云悠闲地飘着。“因为我想知道,我们从哪里来。”
他说,“那个把人劈成两半的存在,那个等待我决战的声音,或许都和这个有关。”
刘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米凡语气里的认真和执着。他点点头:“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答案的。”
那天晚上,米凡躺在科学院安排的宿舍里,第一次睡在了柔软的床上。他没有立刻睡着,而是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那些灯光虽然明亮,却照不亮深邃的夜空,更照不亮宇宙的奥秘。
但他不再害怕了。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好奇心的地方,一个可以尽情追问
“为什么”
的地方。
他拿出那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写下:
“今天,我终于走进了科学院。但这不是结束,是开始。那个关于‘二’的谜题,关于宇宙本源的追问,关于那场跨越亿万年的决战……
我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找到答案。”
写完,他合上笔记本,躺在床上,嘴角带着微笑,沉沉地睡去。这一次,他没有做梦,也没有被那两个半人的声音惊醒。他知道,属于他的真正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这个迷惑的年代,终将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