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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的号角响彻云霄，大齐的铁骑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踏破燕国边境，势如破竹，一路摧枯拉朽，最终兵临燕国王都城下。
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要亲手斩下季勋的头颅，以慰父兄在天之灵。
当我踹开内室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预想中季勋负隅顽抗或跪地求饶的场景并未出现。
他已经死了，眼睛瞪得极大，瞳孔中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的喉咙被利刃割开，深可见骨，身上被刺了数剑，几乎没一寸好肉，暗红的血液浸透了身下的地毯，形成一片巨大的、粘稠的污渍。
而在他的身旁，是容颜被毁，骨瘦如柴的幼萱。
我的心猛地一沉，饶是早已心硬如铁，此刻也禁不住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骇。
幼萱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与季勋不是两情相悦吗？
“止戈，你来了？真好啊，死之前还能再见你一面”
她的目光掠过地上季勋的尸体，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那只是一堆无意义的垃圾：“止戈，是我太蠢了，相信了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爱上他吗？因为我以为那些金银珠宝，奇珍异玩，都是他给我找的，我在京城也从未收到过你给我写的信，我以为你在边疆忘了我，十六岁被山匪绑架，我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他说是他不顾生命危险把我从山匪手中救了出来”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珠宝是你找的，你在边疆也未曾忘记我，只是那些信都被他给拦截，舍生救我的人也是你”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个身体都在抽搐，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贪婪、恶毒、自私、愚蠢，落到这一步也是我咎由自取。”
“我背叛了你，背叛了所有真心待我的人”
“我活该活该变成这副鬼样子，活该被季勋被柔嘉当成狗、当成药渣”
听着他的话，我心中燃起滔天怒意，原来这一切竟是这般缘由吗？
我说幼萱怎么会突然变心了！是季勋！都是季勋在从中作梗！
“止戈，我把这条烂命陪给你吧！”
我瞳孔骤缩，意识到她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她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匕首狠狠划向自己的脖颈！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看向某个虚空，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和悔恨，喃喃道：“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我不配我不配”
季勋死了，幼萱也死了。
可是想象中报仇的快感并未出现，心中反而是升起巨大的荒凉。
韩山关的风沙似乎又在耳边呼啸，父兄染血的身影在眼前浮现，还有那些再也回不来的将士以及幼萱那张曾经明艳、如今却狰狞腐烂的脸。
我站在燕国的金殿上，听着战士欢呼呐喊，各个喜极而泣。
我想，终于结束了。
这条用鲜血和尸骨堆积的路，我实在走了太久太久。
如果可以，我还是只想当沈小将军。
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