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人生
任母呆愣片刻，第一反应竟是去看沈蕊。
可在她的视线抵达前，沈蕊抢一步挡在她和沈铎之间，对沈铎笑道，“爸爸，我今天和朋友一起去参加了公益活动，想起妈妈曾叮嘱我来看望一下任妈妈，于是就顺便来了医院。”
她脸上的s妆还没卸干净。
但她想，沈铎日理万机，不懂年轻人的潮流，也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沈铎垂眸，视线划过她背包中露出的一小截假发，并未戳破她的谎言，只道，“那你现在可以和爸爸一起回家了吗？”
沈蕊微怔，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转身蹲下，格外乖巧，“任妈妈，我先和爸爸回家，改天再来看望您。”
她态度热忱，举止活泼，像极了一只刚刚能离开妈妈怀抱的雏鸟。
沈铎用手语对任母表示了“再会”，和沈蕊一起离开医院。
他又一次维护了沈蕊的自尊。
任妈妈既聋又哑，就算她能读懂唇语，临别钱，沈蕊也不该用语言来道别。
她不过是在做戏罢了。
做给自己的爸爸看。
这些伎俩在沈铎面前无所遁形。
他只是装作没发现罢了。
但他的心底，已经有了更多猜测。
回家路上，父女二人交流不多。
车子在别墅外停下时，孟迟回电的铃声当空刺响。
沈铎看了眼副驾上的沈蕊，接听电话，蓝牙连接下，孟迟的声音响彻车内。
“沈少，查到了。”
沈铎轻道，“蕊蕊，你先下车。”
沈蕊神色明显一顿，她的双眼看向沈铎的手机，顺势俯身道，“爸爸，你先接电话吧，我的小腿有点抽筋，稍微缓一缓我再下车。”
“好。”沈铎平静应了，对孟迟道，“你说。”
孟迟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汇报了竞争对手最近的商业动向。
他胡诌一通，煞有介事道，“沈少，就这些。“
”知道了。”
沈铎挂断电话，直接下车。
他绕到车子的另一边，打开门，把沈蕊抱紧怀里，“爸爸抱你回去。”
沈蕊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客厅内，方镜冉难以置信看着如此亲密的父女二人。
这些年，沈铎和沈蕊似乎都对对方有意见，没人主动踏出缓和关系的那一步。
看到这个情景，方镜冉喜出望外，上前帮着扶沈蕊下来，“这么大了怎么还让爸爸抱着？”
“妈妈，我刚才脚抽筋了，我能自己走回来的，是爸爸”
沈铎抢道，“对，是我没跟蕊蕊商量就把她抱下来的，这些年我没尽到好爸爸的义务，现在想弥补蕊蕊。”
他的话听起来怪怪的。
说这些时，他的眼角眉梢也没流露温柔和宠溺。
方镜冉上前轻道，“你们又吵架了？”
“没有。”沈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刚才挂断电话后，孟迟已补发了消息，只两个字：吻合。
这是在告诉沈铎，他和任沁存在生物学亲缘关系。
任沁就是他和方镜冉的孩子。
沈铎的手开始发抖。
他不知道这些是怎么发生的。
十年了，他的亲生女儿竟然被寄养在一个杀人犯膝下。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儿时受的苦痛，竟然复刻在了亲生女儿身上。
他看向方镜冉，眸色复杂。
方镜冉明显察觉到有大事发生。
她轻轻拍了拍沈铎的手背以示安慰，走到沈蕊旁边，温柔道，“在外面吃过午餐了吗？需不需要妈妈帮你做一碗快手面？”
沈蕊挤出一个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有些累，想要休息。
她逃也似离开。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她却能真切感觉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回到卧室，沈蕊从背包口袋里掏出一张被她团起来的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那是任大强留给她的。
几个小时前，任大强在漫展门前把纸条塞给了她，说如果她愿意相信了，随时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他已经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大礼”沈蕊想不到任大强这种又穷又蠢的社会渣滓，能给她准备什么。
但她颤抖着手，拨打了任大强留给她的电话。
“喂！”听上去，任大强等这通电话许久了，“是蕊蕊吗？我是爸爸啊！”
沈蕊对他的声音感到极度厌恶，但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忍着恶心低道，“别瞎叫，你到底要给我什么大礼？”
“乖女儿，啊不，蕊蕊，你来了就知道了，你记一个地址，找机会溜出来，我在这里等你，我会告诉你怎么做，我知道你看不起爸爸，但爸爸好歹是进去过的人，知道怎么对付一个人才能让他生不如死。”
他的话很奏效。
沈蕊用纸笔记下地址，警告道，“在我去这里之前，你不要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