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十年前的手写信
刚刚动弹不得的任母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力气。
她疯一般冲了上来、抢夺那封信。
可他费尽全力、颠簸跳跃,根本敌不过任大强高高扬起手。
任大强认定了信里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眼缝中噙着不怀好意的精光讥讽道,“臭哑巴,你再蹦跶啊!我迟早让你变成死瘸子!”
他抬脚绊倒了任母,看她狼狈地匍匐于他脚下,猖狂狞笑。
可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扫视着信里的每一行字。
他揉了揉眼,确信自己没看错,视线缓缓落在任母身上。
“死聋子!”他一脚踢在任母的脸上,“你竟然敢偷换老子的女儿?你是不是为了钱?钱呢?钱呢!这死丫头是谁家的孩子?我女儿去了哪里?你到底把钱藏在哪了!”
任母无力摇了摇头。
她根本猜不到任大强发怒的原因。
她只担心任大强得知任沁不是亲生女儿后、对任沁做出更恶劣的事。
虽然她怀胎十月的宝宝不在身边,但这么多年来,她早已将任沁视为己出。
老天给了她最不幸的命运,却让她用罪恶之手得到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儿。
如果她有亏欠,那么她这一生只亏欠任沁的。
所以从此刻起,她会用生命去守护最爱的女儿。
“住手!”
尚显稚嫩的声音嘶哑的从大门处传来。
竟是任沁。
她是一路跑回家的。
原来邻居听到了任大强在家里殴打任母,却不敢制止,只好想办法打电话道学校,喊任沁回家。
任沁跑得满头大汗,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
瘦弱的她浑身颤抖,看着地上的妈妈已浑身是血,疯了似的冲进厨房拿出一把刀!
她一言不发,用刀尖指着任大强,清澈的双眼已填满愤懑,“滚,滚出去,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拖进地狱!”
她一向为人乖巧,甚至不会说脏话。
但此时,她的愤怒足以毁灭整个世界!
任大强人高马大、在闪着寒光的利刃前却胆怯了。
他眼珠子一转,心生后计,看了眼跟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女儿,后退道,“别冲动,我这就走。”
话音落下时,他拿着信拔腿就跑。
任沁握着刀,浑身颤抖,直到她听到妈妈呜咽的闷哼,双手一松,随着一声咣当响,她才痛哭出声。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任沁哽咽着拨打了周主任的电话,又拨打了120。
意识到事态严重,周主任犹豫片刻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方镜冉。
方镜冉正在制作慈善新城十周年的专题策划,听到消息,直奔医院。
在医院走廊里,她看到小小的任沁独自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铁架椅上,她手上沾着血,血迹已干涸,蜿蜒出一条名为命运的痕迹。
方镜冉一颗心被揪紧。
她险些喘不过气,不得已转身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稳了呼吸。
她走上前,俯身蹲下,轻轻握住了任沁的手。
任沁下意识要躲,但方镜冉很坚决地握着。
“方阿姨。”任沁虚弱开口,“我的手很脏。”
她语气平静,甚至没有半点委屈。
其他十岁的小孩子可以因为一顿饭不合胃口而跟父母发脾气。
可任沁却早已习惯了不公、困苦、磨难及创伤。
方镜冉看着她,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任沁,阿姨不怕的,阿姨小时候也曾跟坏人斗争过,也曾在血泊里挣扎过。”
她的话令任沁平静的眼神起了波澜。
任沁也不再躲闪,任由方镜冉把她小小的手握在掌中。
这双手一个小时前用力握着刀柄。
她凝视着死亡,才为自己和妈妈换来了一线生机。
“阿姨。”小小的她微微蹙眉,“如果每个人的人生注定不一样,我的人生什么时候可以甜一点?现在好像真的有一点苦了。”
她的唇因为干涸而微微开裂。
她无奈扯出一个笑时,唇缝裂出了血。
任沁习惯地舔了舔唇,像一只快要渴死的小猫舔舐自己爪子上的血、以此续命。
方镜冉摸了摸她的头,贴着她坐下,顺势把她揽入怀里。
来时路上,方镜冉已得知任母没有生命危险,但仍需做进一步检查排除潜在的危机。
她关切道,“阿姨今天没什么事,可以陪你一起等,等你妈妈被转到病房后,阿姨带你去给她买好吃的,别怕,以后阿姨也是你的家人。”
“冉冉!走道另一头,忽然传来沈铎刻意压低的声音。
方镜冉讶异起身上前,“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