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的伤口
方镜冉跟随医护人员的引领，朝中心医院新设立的心理理疗空间站走去。
空间站的大门颇有几分宇宙飞船舱门的设计感。
一年前这里刚建好时，贺以宁在门前拍了不少自拍照，全部发给了沈清葳。
沈清葳看着大同小异的照片，一头雾水。
方镜冉在她隔壁、把对话框消息拍下来转发给了沈铎。
那段时间，她和沈铎最大的乐趣就是读取贺以宁的直男闷骚信息和图片。
为此，贺以宁不无抱怨。
他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可沈清葳总喜欢胳膊肘往外拐，搞得他这个堂堂副院，在沈铎面前怪没面子的。
那之后不久，贺以宁和沈清葳就结伴去了国外。
一个做无国界医生，一个做战地记者。
沈清葳也学习了护理知识，她说，在海市她可以欺负贺以宁，但到了国外，尤其是在那种朝不保夕的战场，她永远是贺以宁的后盾。
“也不知那两个人现在如何了。”方镜冉低语出声，回过神，才发现已来到了大名鼎鼎的菲尔先生面前。
她用流利的法语跟菲尔先生打了招呼。
菲尔先生的求学时代几乎都在法国。
他惊奇地看着眼前的特殊病人，对翻译表示，“不需要翻译了，直接沟通效果更好。”
翻译退出。
心理理疗空间站内只剩二人。
方镜冉这才发现中心医院这个新的设计果真有两下子。
包裹状的空间令她安全感十足。
而暖色的设计也能有效舒缓她的焦虑。
她坦然地盯着菲尔先生，视线描绘他的五官，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方小姐，看来你对我外在的皮囊还是满意的。”菲尔先生开玩笑道。
方镜冉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抱歉，是我冒犯了，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把‘你是一个帅哥’这样的客观事实告诉我的闺蜜，她对此很好奇。”
轻松的交谈令菲尔先生心情愉悦。
他表示没想到自己会有幸遇到如此有趣的病人朋友。
方镜冉也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用手势表示“更有趣的病人此时正在外面等着，就是她那位要审视他是不是真帅哥的闺蜜”。
菲尔先生目色意味深长。
玩笑间歇，他在悄然观察方镜冉。
可方镜冉看起来太完美了，根本不像是心理存在裂痕的人。
菲尔先生抬起手朝角落里另一个小空间指了指，“方小姐，那是中心医院引进的最新技术vret，请你独自走进去，我会根据你的描述调整画面。”
“vret？”方镜冉少一思索，想起自己曾看过相关的报道。
vret被称作虚拟现实暴露疗法，因为这种疗法对设备要求极高，所以全球能真正实行vret的医院和心理诊所极少。
中心医院竟有这般实力了。
怪不得这次能请来菲尔先生。
方镜冉抿唇点头，不免忐忑。
来到小空间里，她通过内部对讲系统、艰难启齿了十年前早产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
那段记忆早已被她尘封至心底了。
重新提起，她胆战心惊，生怕会发生不可控的事。
一番小心翼翼的描述后，带着vr眼镜的她，真的看到了医院的走廊！天台！
可令她惊讶的却是，她竟然想不起谈凌长什么样子了。
“菲尔先生，会不会因为时间太久，又或者我有意地回避，所以没办法回溯到每一个具体的细节？”方镜冉问道。
“方小姐，其他人呢？你能看到她们的脸吗？我可以再调整一下模拟强度。”
菲尔先生的提示令她醍醐灌顶！
脑部受伤的护士长、被殴打的小严、甚至在那一天她原本要采访的孕妇，这些人的脸却在虚拟场景中栩栩如生。
可为什么，她就是想不起谈凌的样子呢？
“范小姐。”菲尔先生又建议道，“这只是你认为自己受伤的时刻，我们不必着急，可以尝试顺着时间线继续。”
方镜冉眼前的场景慢慢发生变化。
一阵眩晕后，她眼里最后的画面是受伤的沈铎紧紧抱她入怀，再恢复意识，就是她在生宝宝了。
助产士的话又一次响在她耳畔。
她还能记起当初助产士报了宝宝的体重，是4斤2两。
宝宝那么小那么脆弱，却也那么坚强。
她眼前的画面继续流动，蓦地，一个人像是一个外来者一样闯了进来。
是郑云舒！
“不对！”方镜冉忽道，“她出现的时间不对，我生下宝宝的当天，她就应该出现的。”
这些年，郑云舒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时间？”菲尔先生思忖片刻后道，“方小姐，别急，请继续，现在还不是你的脑电波图像最不稳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