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命一条
谈凌眼底冒光,抓住了贺以宁的衣袖,“贺少,我当然愿意了,跟你们三个在一起能有什么危险?难不成我还会死吗?”
贺以宁却斩钉截铁道,“会。”
他目色冷静,仿佛面对的不是谈凌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手术室中用来练手的假体。
谈凌脸上划过一道惧意,但短暂的犹豫后,他深呼吸保证,“贺少,我现在只想登船,你说的办法是什么?我不怕危险。”
失望一层层染尽了贺以宁那张英俊的面庞。
他和谈凌毫无瓜葛。
他是在替陆宵立失望。
如果谈凌悬崖勒马放弃登船,就证明他还有救。
但现在,亢奋已攀爬至他的眼角眉梢,浸入他的血脉之中。
贺以宁轻轻点头,指向船的一隅,“那里能借,但要画押,用命来抵。”
字越少,事越大。
谈凌喉结不由地上下滚动,“就算输个五十万,也不用拿命抵吧?我、我还钱不就行了?”
“五十万只是登船的资格,你以为拿着五十万进场的你,也只会输五十万吗?”
赌场内是可以用验资的五十万玩杠杆的。
杀红眼的人,就算手里只剩一万块,也敢用五十倍杠杆在牌桌上厮杀。
尤其是嗜赌成性的人,更不可能轻易对抗人性。
贺以宁又道,“他们也不是不给你机会,借五十万登船,离开时还五十万,毫发无损,他们不要利息的,如果还不上,他们会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可以跟家人朋友借,也可以继续进去厮杀,但一个小时后,非生即死。”
谈凌腿发软。
虽然他赌起来不要命,但他很惜命的。
尤其是现在的他不同了,很快,他就会是千万公司的管理人。
届时他要见的人是上层社会的人。
他要做的事也是大佬才会做的事。
他将把这个坑爹的社会踩在脚下,这才是他谈凌的人生。
如果死了,这一切就都将化为泡影。
看到他眼里的迟疑,贺以宁试探道,“不如回去吧,小艇可以载你回岸边,这里不是你能玩的地方。”
哪料他这句心软的规劝,却令谈凌勃然大怒。
“少装好人!”谈凌指着贺以宁的鼻子怒道,“别以为我喊你一句‘贺少’你就了不起了,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吗?不肯借给我钱就算了,现在还要阻止我跟别人借钱,怎么?你怕我赢?我不多赢,那个人能赢五千万,我今天就露一手、赢个一千万给你看看。”
他已下定了决心。
一千万,运气好的话,几把梭哈就到手了。
到时候,他也不用因为陆家的一千万注资而要看陆家的脸色。
谈凌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贺以宁看他的目光已没了温度。
谈凌这种人,没救了。
贺以宁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
言尽于此。
他问心无愧。
他没再管谈凌,快步登船。
沈铎和陆宵立在上面等好一阵子了。
陆宵立低道,“都说了?”
贺以宁低声应了。
陆宵立探身看他,“刚被那混蛋指着鼻子骂了?这回算我欠你的,你要是气不过就骂我一顿。”
贺以宁没好气冲他翻了个白眼,“抠门。”
“哟,那今晚你也玩几把,赢了归你、输了算我的,可以了吧?”陆宵立难得没回嘴、继续展示诚意。
贺以宁想起出门前沈清葳的叮嘱,甜蜜笑了笑,摇头道,“不了。”
陆宵立却摸着自己的双臂发抖,“自己跟自己笑什么啊?怪恶心的。”
说话间,谈凌已走向借贷处,身后跟着“验资”的工作人员。
两分钟的功夫,他就捧着筹码盒返回,嘴角勾笑,略带讥讽。
沈铎敛眉看向筹码盒,目测是一百万的筹码。
陆宵立面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
“姐夫。”谈凌阴阳怪气道,“谢谢你带我开眼,希望今天结束时,我也能让你开开眼。”
他已下了决心。
他要大干一场,至少要把自己的面子赢回来。
他甚至开始幻想大获全胜后,睥睨陆宵立的场面。
谈凌离开后,贺以宁揪心问道,“真的不劝吗?他这种不清醒的状态,一定会把裤衩子输光的。”
“劝什么劝?”陆宵立沉声道,“劝他就是害他,不仅是害他,还会害了小锦。”
“那现在呢?”贺以宁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迷醉气息,有些不适。
陆宵立肚子咕咕叫,“一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陪我吃饭。”
一行人大快朵颐后,手下也匆匆赶来在陆宵立耳畔汇报情况,“输光了。”
“意料之中。”陆宵立放下刀叉,轻拭嘴角,“按原计划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