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方镜冉心口猛颤,敛容正色点点头。
蒋美芬似乎不敢确定,又比划着,“雨夜,我指的是雨夜时的事。”
方镜冉将她抱入怀,用力点头,又轻抚她后背,不想她回忆起那些痛苦。
可蒋美芬似乎不怕了,她眼底的自卑自责变成了对未来的清澈期待,甚至扬起了嘴角。
她的小手迅速比划着心里的话,这些话她已反复练习多次。
“姐姐,既然不是我的错,所以也不是那些小伙伴的错,对吗?”她指的是身在福利院的五个女孩子。
两周的时间,她已猜出那些人和她一样,经历过相同的困顿苦痛。
方镜冉眼睛潮湿,她俯身蹲下,全神贯注注视着蒋美芬,眼神中饱含爱意。
她没有做过母亲,但她看蒋美芬的眼神,分明就是妈妈挚爱亲生女儿的眼神。
“你,还有那些姐姐、妹妹们,都是无辜的,不能别人怎么说、说什么,都和你们无关,美芬,记住,你从来都是无罪的。”方镜冉放慢手速,她希望蒋美芬能牢牢谨记这些话。
蒋美芬也用手语重复了一遍,表示自己记住了。
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方镜冉
次日,她们又一次去了福利院。
谈锦和沈清葳为这一次绘画治疗做好准备时,却发现孩子们不见了。
趁着沈清葳去找人时,她把方镜冉拉到一边低声说着悄悄话,“我们的进度是不是太慢了?”
方镜冉却笃定地摇了摇头,“小锦,这种事急不得,欲速则不达。”
“但我听说你们那个冷面上司定下了最后期限?”谈锦似乎比方镜冉更着急。
“嗯。”方镜冉点点头,“这不是还有四天时间吗,别放弃。”
沈清葳回来了,却并没有带回孩子,“我刚才没找到,只好跟校长求助,现在几个老师在帮忙找她们。
说话间,门外传来其他老师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她们在秘密基地!”
五个女孩子和蒋美芬又出现在方镜冉面前时,有些狼狈。
因为她们是被仓促赶出来的,有人鞋子跑掉了一只,有人脑袋顶上还插着枯掉的树枝。
蒋美芬作为最不熟悉秘密基地地形的人,急匆匆朝外跑时不慎摔了一跤,她又用袖子擦了脸,脏兮兮的双颊令她看起来像一只小花猫。
“找到就好。”方镜冉忍笑帮她们整理仪容,手却被蒋美芬拉住了。
蒋美芬顶着小花脸急切地表示,“姐姐,我们刚才不是贪玩,我们是去开会了,你送了这么多礼物给我们,所以我们也要一起送你一个礼物。”
她看向其他五个人。
六个女孩子纷纷抱臂举手,表示愿意作为要求向检方提交了申请新人证作证的诉求。
这是海市史上首次未成年残疾人以受害者的身份当庭作证。
为了保护她们的隐私,控方律师申请了不出庭作证,而是以视频通话的方式讲述证言。
检方安排的公证员、手语老师和方镜冉同时在场。
因为控方在人证上补充了有力的一环,案件审查顺利,法院当庭宣判了犯罪嫌疑人罪名成立。
宣判的一刻,小会议室里的孩子们紧紧盯着同步视频画面。
她们听不到声音,但从人们的反应里猜到了结果。
个子高高的女孩子,在刚看到罪犯时,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而此时,她走到屏幕前,对着垂头丧气、真正的戴罪之人,用力做出了扇耳光的动作。
她知道自己举动有些幼稚,但转身时,她牢记方镜冉曾告诉她的,她无罪,理应抬头挺胸做人。
她不再为自己的身材而自卑,此时在小小的会议室里昂首挺胸,走出法院,她也要堂堂正正,不再为任何世俗标准而折腰。
方镜冉特意和孩子们一起在法院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她嘱托沈清葳先行离开,“外面应该蹲守着不少媒体,过度曝光对孩子们无益,赵主任还等着全程回顾专题呢,清葳,有劳了。”
转过身,她抱了抱谈锦,“这次多谢你啦,心理专家谈小姐,要是没有你,我怕是要再等半年了。”
“你也辛苦啦,我的方主播。”谈锦温情回抱,“那我也先撤,我们主任说我再不回医院,就要降薪了。”
谈锦兴冲冲离开,却在法院门外被其他媒体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