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意的谎言
听他这么说,方镜冉竟有些紧张。
虽然她知道他们深爱彼此,但也担心有一天会走到谈锦和陆宵立这种地步。
因为无人能百分百把控自己的心。
沈铎看出她的焦灼,减慢了车速,路边停靠。
方镜冉本在胡思乱想,眼看车子停了下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抢先一步伸手,堵住了靠过来的濡湿双唇。
她像是被电了一下,不由自主战栗。
她忙收回手。
无处可躲。
沈铎这次的品尝像深海里的暗涌,时而湍急,时而轻缓,不变的是绵长滂湃。
他克制收回吻,重新启动车子,久久没有说话。
方镜冉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对“爱会消失吗”
侃侃而谈。
她娇嗔一句“骗子”,却恍然大悟。
刚才的唇齿相缠,不就是爱的具象化吗?
爱会消失吗?
她幽幽看向沈铎,心也一阵阵下沉。
她不熟悉旁人,但以她对沈铎的了解,只要这个男人不长居英国,就能守护自己的双唇,那么他们之间的爱,就长存。
回到别墅时,沈铎接另一个电话,神色沉毅。
“怎么了?”方镜冉关心地问。
“以宁的电话,他说宵立眼睛的情况不容乐观。”
方镜冉瞳心跟着一缩,“怎么会这样?最不好的情况会如何?”
“失明。”沈铎眼角鲜见划过一道颓丧,“因为眼角膜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损伤,所以才会当场见血,他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要看之后的治疗情况,跟个人体质也有关。”
“糟了。”方镜冉刚放下的心又狠狠揪起,“我是不是应该先瞒着小锦?否则她会更自责的,伤人的明明是商琳琳,这件事我必须帮小锦澄清。”
她看透陆母的偏见,猜出这件事会被算到谈锦头上。
方镜冉也更觉自己幸运,遇到了本性善良柔软宽厚的宋千雪。
她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没发现沈铎有话要说。
待她回过神,沈铎已支吾等待好一阵子。
“怎么了?”方镜冉一边问一边胡思乱想,担心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谈锦已经在医院了。”
方镜冉忧思低道,“瞒不住了。”
她连鞋子都还没来得及换,又在夜色中冲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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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内。
陆宵立第一时间得知了自己眼睛的情况。
缄默片刻,他沙哑道,“瞎子?”
一旁,贺以宁唇角紧绷。
他脸上明明还挂着陆宵立动手导致的伤,这几天为了应付别人的好奇和关心,几乎用尽能量,但此时他看到陆宵立这副惨样子,顷刻原谅了二人之间的所有冲突。
他尽量装出轻松的语气,什么瞎不瞎子的,当初沈铎听障那么严重,他也从没自暴自弃说过自己是聋子,陆宵立你行不行?至少要有个男人样子,别气馁,你只是现在看不见罢了。”
陆宵立眼睛上缠着纱布。
他能清晰感觉到微小疼痛的刺激。
他也知道,贺以宁在安慰他。
忽然,贺以宁用力“嘘”了一声,又小声道,“小锦来了,你想好怎么说再开口,别吓到她。”
陆宵立很快转换了心情,嘴角勉强牵起一个笑,“贺以宁你就显摆吧,就你会怜香惜玉?小爷当初把妹的时候你还在——”
“咳咳。”贺以宁故意咳嗽两声打断他,“差不多行了,小锦来了。”
他很少撒谎。
此时的隐瞒病情,在他看来也属于撒谎范畴。
所以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半低头对谈锦道,“我那边还有病人,你、你们先聊。”
说完这些,他逃也似离开。
陆宵立看起来情绪不错,甚至有些过于亢奋。
他虽看不到谈锦在哪里,却靠听声辨位、转向她所在的方向。
“小锦,坐。”他甚至还热络招待。
只是在医院里,一切都显得怪怪的。
谈锦不喜欢被别人指挥做事,哪怕是极小的事,这次却乖乖坐下了。
陆宵立也隔空感受到了她的温度。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用这种方式、再次短暂地拥有她。
“医生怎么说?”谈锦开口,听声音她显然哭过。
于是陆宵立更亢奋了,“一点都不严重,你想啊,那个女人报复都不知道该怎么报复,竟然朝我们扔冰沙,我这个划伤实属意外,医生说我很快就可以恢复。”
谈锦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她又纠正道,“她不是朝我们扔冰沙,而是朝我,宵立,谢谢你,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听她情绪仍沉重,陆宵立想要令她尽快开心起来,再开口,有些口不择言,“哟,要谢我啊,那简单,以身相许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