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价
一个小时后，嘉宾陆续入席。
主宾席位上，落座的皆是海市上流社会的豪门世家。
出于低调，贺以宁并没有坐在属于贺家的席位上。
可惜的是，他的母亲如今热衷享受单身生活，懒得来这种场合凑热闹。
若她在，他不介意让她第一个知道自己心仪的女孩子是怎样的人。
台上，司仪开场，并请沈铎致辞。
沈铎惜字如金，三言两语间，他悄然观察了来捧场的名流之间互动的态度。
贺以宁在后排角落随意捡了一个位置，眼睛却无法停止地搜寻。
他不断回忆着自己在国外做无国界医生的经历。
那段时光对他意义重大。
回忆中，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身影。
主宾席位前，沈清葳手持话筒，轻车熟路引领着摄像拍摄有价值的画面。
而贺以宁的目光，在发现她之后，就紧紧相随。
整场晚宴，沈清葳穿梭于宾客间。
她的一举一动尽显干练。
只从她的眼神中，贺以宁就能看出她对这份职业的热爱。
在他眼中，她在发光。
贺以宁立刻理解了沈铎刚才“假公济私”的提议，且认为这个办法棒极了。
慈善晚宴很成功。
在公证处的公证下，沈铎现场宣布，晚宴共筹集慈善资金32个亿。
这远超他的预期。
他虽拿出些压箱底的拍品，但不少拍品并无市场价值。
有钱人最会算计。
比起能流通的货物，他们是不会喜欢只能拿回家供着的所谓艺术品的。
但每当拍品无人问津时，方镜冉就会举起牌子。
她的每次叫价，甚至比拍品本身还吸引人。
她也屡屡得逞，成功哄抬了拍品价格。
拍卖环节结束后，沈清葳依旧顾不上填饱肚子，聚精会神处理素材。
她全然没注意，一个男人正朝她走来。
“小姐，你的笔掉了。”
一个略微秃顶的老男人手持满满一杯红酒，在沈清葳身边停下。
他的目光不怀好意地上下游移，每看到她身体的关键部位，都会停顿一瞬。
他脸颊上的肉，也每每随着眼神的停顿，而不自觉抖动一下。
老男人的每个细胞，似乎都散发着猥琐的气息。
沈清葳专注于所采集的素材，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根本没意识到他在跟她说话。
老男人用力咳了一下，先是狂妄地扫了一眼她的屏幕，揶揄着，“这东西真有人看吗？你们所谓的媒体人，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演得差不多就得了，不必那么卖力。”
他又扬起下巴，试图让自己显得高不可攀。
听到刺耳且偏颇的评价，沈清葳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这位先生，您是在跟我说话？”
老男人稀疏的眉毛舒展开来，很满意似的，“我没认错的话，你是沈小姐吧？”
他是笑着问的，语气却很笃定。
他分明知道她的身份！
沈清葳心中“咯噔”一下，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自从来到海市，她除了认真工作，唯一接触过的就是沈铎一家了。
今日晚宴，来的都是海市名门贵客。
她这样一个刚刚归国的媒体人，本应名不见经传才对。
也许喜欢看新闻的人会认识她。
但男人刚才那番话，分明表示他压根不认可任何媒体。
所以她被认出的原因，只有一种可能。
沈清葳一颗心提起，但仍侥幸回道，“抱歉先生，我确实姓沈，但您大概认错人了，我们没有见过。”
老男人冷笑一声，轻轻晃了手中的酒杯。
他不再掩饰了，一双眼睛明目张胆地侵略着沈清葳全身上下，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沈清葳被看得不自在。
她感到被恶意冒犯，甚至有些想吐。
那男人看她皱起眉头，态度更恶劣了。
他露出因常年吸烟导致的黄牙，阴恻恻说道：“10万，50万，100万。”
他尾音越拖越长，语气也越发不怀好意。
沈清葳本敲打在键盘上的手指难以自控地颤抖了起来。
她捏紧拳，指节泛白，“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但无论如何，请不要再说了。”
“哦？那沈小姐是想起来了？”男人更加得逞，步步紧逼。
沈清葳甚至能闻到他齿间臭烘烘的气味了。
她强压不适、维持体面解释着，“我真得不认识您，更没见过您，请您回到您的位置，今天的慈善晚宴万众瞩目，我还要继续报道。”
她不想辜负沈铎和方镜冉的苦心。
所以她决不能在晚宴上发难。
沈清葳极力克制不适，声音发抖，“先生，恕不奉——”
她话没说完，就被老男人粗暴打断，“别装清高了，我刚才说的就是你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