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夜洵
夜乘风侧目看他：“你怎么还在这里？”
“本皇答应了那位苍天天尊，她回九重天的这几天，本皇要一直待在你身边。”
寂栩眼神凉凉地斜睨她：“你给本皇老实点，别到处乱跑。”
夜乘风想了想，笑了：“我确实有个地方要去，不知妖皇殿下愿不愿意随我一起？”
寂栩扬眉：“去哪？”
夜乘风看到站在不远处冲她挥手的凰千珏和夜初灵，卖了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寂栩轻哼一声，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跟上夜乘风的步伐。
夜初灵见夜乘风慢慢走过来，又下意识看向凰千珏，轻声道：“从前，没觉得你跟她长得像样。”
“但自从知道你们是亲兄妹后，我发现你们的眉眼还是有点儿相似的。”
凰千珏笑了笑：“我们是双生子，但长得不太像，大概我和乘风的长相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吧。”
他们兄妹一出生就被分开。
他也仅从挂在凰氏荣光堂中的那幅挂画，才认出父亲的长相。
只是，画卷终究只是画卷，并非真人，父母如今是什么模样，他们无从得知。
今后，他一定要带着妹妹，找到父母，并和父母团聚。
夜初灵看着凰千珏，一字一句道：“我爷爷，我父母，我哥哥，还有茗姨，大家都会很欢迎你来夜家做客。”
夜乘风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夜家。
之后，她要跟在师尊身后潜心修炼，或许很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回来了。
在离开之际，她要再见一见她的亲人们——尽管她跟夜家人毫无血缘关系，但不可否认，这个有爷爷、有二叔二婶、有堂哥堂妹，还有她养母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回夜府的路上，夜乘风手指无意识摩挲袖口暗纹，睫毛轻垂。
封翊离开时的画面，仍在脑中挥之不去。
但愿他能和师尊一起，早点从九重天回来。
少女闭了闭眼，把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压下。
寂栩跟在三个小辈身后，也算是明白他们要去哪里了：“要回夜家？”
夜乘风睁眼看他：“是啊，有什么问题？”
“呵。”寂栩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行吧，去夜家，让本皇好生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养出你这样的小丫头。”
夜乘风下意识看他衣摆下的双腿，顿了顿，幽幽道：“你只要别突然化成蛇形就行。”
毕竟，他的本体形态还是挺吓人的
寂栩笑而不语。
他当着夜乘风的面，又吐了吐他那长长的蛇信子，惹得夜乘风给他抛去一个无语的大白眼。
凰千珏走在夜乘风左侧，声音温淡：“夜府那边，二叔他们应该收到我们回去的消息了。”
听到哥哥就这么称呼夜景川“二叔”，夜乘风心头有暖意漾开：“嗯，我们走快些。”
穿过繁华街市时，夜乘风余光被什么吸引，忽然驻足望去。
街角蜷缩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他哆嗦着向路人乞讨，浑身脏兮兮的，跟路边乞丐没什么两样。
夜初灵顺着夜乘风的目光看过去，当看清对方的脸，她倒吸一口凉气：“那是”
“夜洵。”凰千珏声音平静，眸中的光却冷了下来。
夜乘风站在原地未动，晨风吹动她额前几缕碎发，露出她寒星一般的眼睛。
她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夜氏家主，如今满身狼狈地在街头蹒跚。
夜洵似乎察觉到视线，浑浊的眼珠转动，最终定格在道路那边的夜乘风身上。
他浑身一颤，咣地一声，他手里的缺口破碗掉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
“乘、乘风”
夜洵嗓音嘶哑，像是许久未开口，他踉跄着向前两步，突然扑通跪倒在地，“救救我”
面对夜洵的惨状，夜乘风不为所动，而是面无表情地看他。
曾经的记忆，如潮水涌入大脑——
【今天，是你把我夜乘风赶出主家，日后，你就算是跪着求我回主家，我也绝不会高看你一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夜家主，莫欺少年穷，我们走着瞧！】
如今，不过短短几个月，誓言成真。
夜洵匍匐在地，枯瘦的手指抓住夜乘风衣角，眼泪哗哗而流：“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求你让父亲他主收回成命”
夜乘风轻轻拂开他的手，动作优雅得像在掸去灰尘，“当时把我们赶出主家时，你可不是现在这般态度。”
夜洵抬头，那张曾经威严的脸如今布满皱纹和污垢，他嘴唇颤抖：“我、我那时是糊涂”
“糊涂？”
少女轻笑一声：“你说得明明白白——夜氏不养废物。说过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如今，你倒觉得自己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