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不会撒谎
封翊面对百里雾行礼，嗓音淡然：“五岁时，是您收我为徒，至此，您尽心尽力指导我，为我铺路，我如今能坐上颢天天尊的位置，都是您的功劳。”
“因此，若对您有一丝一毫的怀疑，那都是不尊敬。”
百里雾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抬步走到封翊身前，双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一字一句道：“翊儿。”
“你不是一块美玉，但我从你父亲手中接走你那时，我便下定决心，要尽力把你雕琢成世人喜爱的模样——哪怕日后你会离开我，也有人去欣赏，有人去爱。”
封翊问：“师尊，您会离开我么？”
“至少现在，为师一直都在你身边。”百里雾回道。
封翊抬眸，对上师父那双看似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眼睛。
“师尊的教诲，弟子铭记于心。”封翊再次退后半步，让那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自然垂落，“今日回九重天，弟子只为确认阎七一事。”
“那现在你确认下来了吗？”百里雾反问。
封翊眼帘微垂，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恰好掩去眸中闪过的暗芒。
他指尖不着痕迹摩挲魇灵丝，语气平静：“确认了。”
百里雾听言笑了笑：“确认了便好。”
“师尊，弟子告退。”
封翊一拂袖转身离开。
久久凝视着封翊离开观星台的背影，百里雾嘴角噙着的笑意慢慢散去。
几秒后，他低声喃喃：“翊儿，你是真的不会撒谎。”
嘴上说着不怀疑。
但其实心里还是对他怀有一分猜忌
他这个从前一直乖乖跟在他身后潜心修炼的好徒弟，终究还是变了。
让他的好徒弟发生变化的人，是谁？
夜乘风么？
仿佛是确认这个答案，银发男子眼睛微眯。
他双目瞳孔中，忽地泛起一缕极深的血光。
回到颢天殿，封翊吩咐流影继续去追查万骨笛的下落。
“最近九重天里有什么大事么？”封翊边朝寝宫走去，边询问下属。
流影走快几步跟上封翊，恭敬道：“倒没什么大事，不过听说有一些神族小辈会去参加人界即将展开的学院大比，所以应该会有神族势力，以及九重天天尊前去观看。”
封翊想到了那步氏一族的步朝暮。
“九重天里哪些天尊确定去观看学院大比？”他又问。
流影回答：“根据属下打听到的情报来看，钧天天尊玉琮、苍天天尊祝榕、朱天天尊温策是确定下来了，至于其他天尊暂不得知。”
封翊淡淡道：“玄天天尊楼玄霜应该会去，毕竟温策心悦她，不会放过一切和她相处的机会。”
“还有炎天天尊凰天启也会去，凰天启是凰氏老祖的二儿子，凰千珏是他侄儿，侄儿参加学院大比，他这个当叔父的不可能不去看。”
流影恍然大悟，他在心中思考了一下：“那尊上，学院大比开启时，您身在未央院，那九重天这边”
“就对外说本尊在颢天殿闭关便是。”封翊说。
流影抱拳：“遵命。”
流影很快就离开颢天殿去搜查万骨笛，封翊坐下来安静地放空了会儿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
摊开纸张，男子的目光落在纸上的那条张牙舞爪的赤瞳黑龙。
这时，他身后有白雾腾起，黑龙的身影在缭绕雾气中游动，一道粗犷的声音随之发出：“除了瞳色以外，这龙跟我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啊你说，那丫头是不是知道什么？”
封翊指尖轻抚纸面，墨迹晕染的龙鳞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不知你存在。”
应龙从雾气中探出狰狞头颅，金瞳凝视画作：“那为何”
“巧合罢了。”
封翊将画纸重新折好收回戒中，“她画的是初见时的我。”
应龙若有所思地在雾气中盘旋半圈：“那还真是有意思，她没见过我，却能把我的模样画出来主人，你和那丫头，不会真的是命定伴侣吧？”
封翊：“”
封翊按揉了一下眉心，有些头疼：“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应龙轻哼一声，小声嘀咕：“你就是嘴硬，正视自己的内心又不是什么羞耻之事”
“你说什么？”
带有几分警告的话音飘来，应龙没敢再把话说下去，龙头嗖地一下钻入云雾。
雾气慢慢散去。
封翊静坐在位置上好片刻，把那卷卷轴取出来。
摊开卷轴，封翊看到之前回九重天后在上面写下的字词。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卷轴上“夜乘风”三个字，帝尊陷入短暂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