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封翊捏了捏拳头，嗓音变得低沉：“所以，灵骨的事，真的是师尊您说出来的？”
百里雾的手指轻轻拂过星盘的边缘，叹气一声：“两年前，阎七就与我背道而驰，你当时在闭关，不知此事，也是我疏忽了，没及时对你说。”
封翊拧眉：“背道而驰？”
“他私自盗走天界密卷，这是当年追剿时的记录。”百里雾取出一枚留影珠，以灵气注入其中。
画面在封翊面前展开，影像中是阎七被天界神兵追剿的画面。
封翊目光微动，又道：“即便如此，他又如何知晓灵骨之事？”
“是为师的过失”
百里雾突然低声咳嗽起来，捂嘴的指缝中渗出些许暗红血丝。
他突然咳血，看得封翊心脏被猛地提起，他是知道自己的师父有旧伤在身：“师尊？您的伤”
“咳咳，我没事。”
百里雾擦去嘴角血迹，缓了缓，又接着往下说：“两年前旧伤发作时说了胡话，被阎七听去只言片语万万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把夺取灵骨的主意打在你身上了。”
封翊眉头紧皱，心中仍还有几分猜疑。
真的是这样吗？
“我听麟儿说起，那个与你连了同命丝的小丫头，是个能召动阴气的鬼族，你体内的魔性是她帮你压制的么？”
话题转移得突兀却精准，封翊不动声色后退半步：“既然师尊已知此事，又何必再多问。”
百里雾瞧见他的举动，眼睛眯了眯：“翊儿，你如今连师父都要防备了？”
“弟子不敢。”封翊垂下眼睫，从善如流。
百里雾不禁笑了出声。
好一会儿后，笑声戛然而止，他倏地伸手一把扣住封翊的手腕，眼中带着几丝让封翊也看不懂的深意，“翊儿，让为师看看你的灵骨。”
男子瞳孔一缩，额上的灵骨好似察觉到什么危险开始发烫，面对师父的逼近，他莫名生出一丝抗拒。
然而，百里雾的灵气如毒蛇一般钻入筋脉，就在封翊即将催动魇灵丝进行反击的时候，对方终于松手。
“嗯，确实是松动了”
百里雾眼中的深意无声无息消失，他收回手，慢慢转过身，指尖残留的灵气在空气中划出几道细碎光痕，“灵骨松动并非小事。”
“翊儿，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额上灵骨的灼热感仍未散退，他注视师父的背影，嗓音平静：“灵骨松动，意味着魔性更难压制，也表示被挖灵骨不再是难事。”
“魔灵主骨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礼物，尽管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记恨他，但为师觉得，你是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被挖骨的地步，对吧？”
百里雾的话像一把钝刀，那么直接地剖开他竭力掩饰的隐患——他确实开始感觉到，灵骨上的封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瓦解。
“弟子会想办法。”他最终只说出这句话。
百里雾勾唇，在封翊看不到的角度里，一抹暗光在眼底升起：“有何办法？靠那个小丫头？你与她之间本就有同命丝，修为又被她反压，若真有人觊觎你的灵骨，你觉得如今的你，究竟有几分胜算？”
封翊握紧拳头，没有说话，他感觉得到，师尊在话语中暗示他什么。
“说起来，麟儿昨日又下人界去了，温策也不在九重天好些日子你们这些九重天的天尊，总喜欢往人界跑，呵呵。”
他不知是想到什么，笑了。
封翊抿了抿唇，语气淡淡：“战麟向来我行我素，他之前捏了张陌生的脸随意进出未央院，还三番四次对夜乘风动手。”
“为师知道。”百里雾说，“麟儿确实是不懂事，我已替你教训他了，他不敢再犯，你可放心。”
云海下方传来几声突兀的雷鸣，百里雾的脸在闪电映照下忽明忽暗：“你们师兄弟在我眼中，与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所以，为师不想看到你们在某一天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这取决于他是否会再继续对夜乘风出手。”封翊的语气冷了下去，“就像阎七一样。”
最后一句话，像投入静潭的石子，涟漪瞬起。
百里雾抚弄星盘的手指顿住，半晌才叹息：“你果然还是在怀疑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