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
帐篷中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住了。
封翊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少女的脖子上,带着微颤的热度,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让他想起他唇齿中那一丝属于她血液的甜腥味。
气氛沉寂半响,夜乘风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从肩上发出:“他是阎七曾是我师尊身边的贴身仆从。”
夜乘风听言微微睁大眼睛,他师父的仆从?
“今晚那一战,阎七知道你我之间有同命丝,知道我身上那块灵骨的具体位置”
封翊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住夜乘风衣袖,声音更低了:“这些事,我只和我师尊说过。”
少年的话音刚落下,夜乘风就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僵硬,像是绷到极致的弓弦。
夜乘风的指尖落在他脖颈上,指腹轻轻摩挲那圈被魇灵丝勒出来的红痕,斟酌了一下言辞,“你觉得,是你师尊在授意阎七来挖你的灵骨?”
封翊倏地从夜乘风肩上抬起头来,眼底闪过一抹血色:“不可能!”
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是锐利的刀,“师尊养我十几年,若真的要我的灵骨,早在从前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夜乘风静静地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脸。
几缕月色从帐篷门帘的缝隙漏进来,她很清楚地就把他脸上的几分脆弱之色尽收眼底。
她突然意识到,对封翊而言,怀疑自己的师父,是一件比魔气噬心更加痛苦的事。
夜乘风抿了抿唇,又说:“或许,阎七是被其他人利用?譬如你师弟战麟?”
说这话的时候,少女鬼使神差一般,把手指移向封翊的额头,指尖隔着皮肤触碰他的灵骨。
而在这一瞬,幽荧血石在空间里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夜乘风脊椎上的鬼灵脊骨也冒起光芒,在这个昏暗的帐篷中泛起一丝幽蓝光泽。
封翊额上的魔灵主骨似有所感,印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
两人同时怔住。
最后是夜乘风率先把手放下来,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他:“刚才是怎么回事?”
封翊摸了摸额头,眸色变得深沉。
她身上的灵骨能帮他压制魔性
多亏她刚才戳碰灵骨的那一下,他体内仍在蠢蠢欲动的魔性终于彻底平静下来了。
封翊正思考着要怎么跟夜乘风解释,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牧揽星的声音:“乘风?你是不是醒了?”
夜乘风与封翊无声对视一眼,少年迅速收敛情绪,重新变回那个清冷疏离的模样。
只是他脖颈上那道被魇灵丝勒出的红痕,依然很刺眼。
“我没事。”夜乘风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又对封翊打了个手势,示意让他自己处理一下,随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夜风卷着篝火的暖意扑面而来,夜乘风刚走出去,就看到队友们围坐在火堆旁。
墨鸦杀在擦拭自己羽刃,牧知意熬着药汤,夜初灵坐在牧知意身后的位置小憩,陆云舟吊儿郎当地坐在一棵树上把玩自己的那柄短剑。
“你脸色好像还是很不好。”
牧揽星递来一碗清水,目光扫过她衣领上的血迹,语气充满担忧:“要不,我让知意再帮你看看?”
“我好多了。”夜乘风接过清水,冲牧揽星笑了笑,“倒是你们,明天还要赶路,都快去休息吧。”
牧揽星还想问她怎么会突然遇到袭击,但眼下也确实很晚了,想着还是明日再询问。
“对了,千珏呢?怎么不见他?”夜乘风左右环顾,没发现凰千珏的身影。
牧揽星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丛,“他好像有点事要吩咐随从去做。”
夜乘风喝着碗中的水,视线慢慢转向牧揽星指着的那片树丛。
夜色苍茫,树丛深处。
凰千珏站在月色之下,指尖凝聚一缕金光,在虚空中勾勒出繁复的传音符纹,他神色略显凝重,启唇:“朱雀,夜氏那边的情况如何?”
符文中传出朱雀恭敬的声音:“回少主,夜睿已废黜夜洵家主之位,但夜景川似乎暂无接管主家事务的意思,目前的夜氏主家,由夜睿暂时管理。”
“除此之外,夜睿还下令将夜洵一脉全部逐出祖宅”
凰千珏眼睛微眯,突然出声打断朱雀:“有提及乘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