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敢?
“涅槃”画廊。
夜幕下,落地橱窗里的画作被射灯映照得光怪陆离,像一张张沉默的脸,窥伺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池念推开门,风铃轻响,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秦晚就坐在画廊中央的皮质沙发上,一袭正红色吊带长裙,裙摆铺散在地毯上,像泼洒开的一滩血。
她化着浓艳的妆,眼角描着凌厉的红,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烟,烟雾袅袅中,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张扬。
“你来了。”秦晚抬眼,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你比我预想的更勇敢,或者说,更蠢。”
池念没动,就站在玄关处,目光平静的扫过四周。
画廊里很空旷,除了秦晚,看不到第二个人,但她能感觉到暗处藏着的视线,像蛰伏的蛇。
她手包的拉链虚掩着,指尖抵在那支速效麻醉剂的针管上,声音冷冽,“废话少说,江与在哪里?”
“急什么。”秦晚吐了个烟圈,慢悠悠的起身,“难得有机会单独见你,不得好好聊聊?毕竟,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她转过身,红裙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眼神里淬着毒,“池念,你知道吗?从很早以前,我就想看着你死了。看着你被陆宴辞捧在手心,看着你风光无限,我就觉得恶心,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池念皱眉,没有回应。
眼下更重要的是江与的下落。
她耐着性子,“你和丁家合作,就是为了对付我?那苏漾呢?她帮着丁家做事,难道也对你言听计从?”
提到苏漾,秦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在空旷的画廊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快意,“苏漾?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表面风光,实际上在丁家连条狗都不如。”
池念的心沉了沉,追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不过是丁家手里的棋子,还是随时可以丢弃的那种。”秦晚敛了笑,眼神变得阴鸷,“你以为她为什么对丁家那么忠心?不过是没得选罢了。你知道她父母是谁吗?当年可是皇室内阁的核心成员,风光得很。那时候现任总统顾沉舟还没上位,苏家手握重权,丁家上赶着攀附,见了苏漾都得客客气气叫一声‘大小姐’。”
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嘲讽,“可惜啊,风水轮流转。后来上任总统突然因为作风问题被拉下马,树倒猢狲散,当年为他效力的官员被贬的贬、抓的抓,苏家也没能幸免,一夜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从那以后,苏漾就在丁家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你说,这算不算报应?”
池念站在原地,指尖猛地收紧,手包里的针管几乎要被捏碎。
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后颈。
秦晚显然对其中的内情一无所知,她口中那场“突然”的倒台,那批“被贬的官员”,恰恰是她和陆宴辞一手策划的结果。
顾沉舟能顺利上位,背后是他们不动声色的铺路。
而苏家,正是那场权力洗牌中被卷进去的牺牲品。
原来如此。
池念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秦晚还在得意洋洋的细数着苏漾的落魄,完全没注意到池念瞬间冰封的脸色。
“怎么不说话了?”秦晚见她沉默,还以为是被自己的话震慑,笑得更张扬了,“是不是觉得唏嘘?昔日的豪门千金,如今成了任人摆布的棋子,这世道就是这么现实。”
她一步步走向池念,“不过你也别同情她,很快,你就会比她更惨了。”
秦晚的话音刚落,画廊深处的阴影里便走出一个侍者,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只水晶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轻轻晃荡,泛着诡异的光泽。
“说了这么久,渴了吧?”秦晚拿起一杯酒,笑容危险,“这杯酒你喝了,我就告诉你江与在哪。”
池念的目光落在酒杯上,鼻翼微动,空气中果然漂浮着一丝极淡的异香。
是媚药,而且是药性极强的那种。
混合在果酒的甜香里,不仔细分辨根本察觉不到。
秦晚显然笃定她会为了江与饮下这杯酒,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怎么?不敢喝?还是觉得我在酒里动了手脚?”
她故意晃了晃酒杯,“池念,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救江与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一杯酒而已,对你来说很难?”
池念看着她,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她伸出手,从秦晚手里接过酒杯。
“你以为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