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指了指他怀里被揉皱的文稿:“你那些笔墨文章,照样能写;秋闱春闱,照样能去。”
秦钊怔住了,望着她坦荡的眼神,那里面没有半分胁迫,反倒透着几分真切的体谅。
他再看看身边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小妹,又想起病榻上的母亲,眼里依旧挣扎。
穆海棠明白,他无非就是怕了,不敢轻易答应别人什么,怕自己搭上自由,怕自己失去唯一翻身的机会而已。
穆海棠看到了他眼底的挣扎,笑了笑道:“当然,你也有说不的权利,我这人亦不会强人所难,我本就是出于好心,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容我在劝你一句:“读书人骨头硬是好的,但是也得分时候,宁折不弯,在我看来就是蠢。”
“你如今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还要什么骨气啊?”
“姑娘......你方才的话当真?”他声音微颤,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
“自然当真。”穆海棠点头,“你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才有底气谈将来,不是吗?”
秦钊攥紧了拳头,对着穆海棠深深一揖,脊梁挺得笔直:“若真如姑娘所说,秦钊......愿应下这份差事。只是大恩不言谢,日后姑娘若有差遣,秦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穆海棠摆了摆手,语气利落,“我的马车在巷子口等着,你回去拾掇些必需品,带上你娘和妹妹,一刻钟后就跟我走。”
上官珩立在一旁,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眸底的疑惑越发深了。
这位小姐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方才他看得分明,她起初出手,不过是路见不平的一时之念,并无半分要将人带回府的意思。
可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不仅要留这落难书生做帐房,竟还允他带着病母幼妹同去——这般行事,实在不像寻常闺阁女子的做派。
上官珩暗自思忖:能这般不拘小节,又能轻易调动人手安置外客,怕是京中那些勋贵府邸里的小姐,也未必有这等底气。”
他是真的好奇,她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正想着,秦钊已匆匆谢过,拉着小妹往破屋走去。
穆海棠转过身,正对上上官珩探究的目光,她挑眉笑了笑:“怎么?公子看我像拐带良民的?”
上官珩连忙收回目光,拱手道:“不敢,在下只是觉得小姐心善。”
“今日遇上这些麻烦,倒是耽误了公子的时间。”穆海棠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说罢,她不再多言,转身对上官珩和那男孩道:“走吧,该去看你祖母了。”
两人跟着小男孩,拐过那个弯,就看到了男孩说的大柳树。
“神仙姐姐,这就是我家了!”男孩指着柳树下那间矮小的土坯房。
“神仙姐姐”几个字让身后的上官珩微怔,忍不住看了穆海棠一眼——这孩子倒是嘴甜,只是不知她听了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