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眼神扫过穆海棠的衣着,又瞥见她身后跟着的小孩,虽有几分打量,却还算得体,透着常年应对客人的熟稔。
伙计话音刚落,穆海棠已开口问道:“我不抓现成的药,想请位郎中出诊。”
她目光扫过厅堂,语气平静,“有位老人急症在身,耽误不得。”
伙计面露难色,又躬身道:“小姐见谅,这会子天已擦黑,能出诊的郎中都回了家,眼下店里只能抓药,看诊得等明日一早了。”
穆海棠指尖在袖袋里轻轻摩挲着,沉吟片刻:“我多加三成诊金,劳烦去请一位,哪怕是去家里寻也成。”
伙计连忙摆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真不是银子的事。我们广济堂有规矩,入夜后非生死关头不出诊,大夫们白日瞧了一天病,也实在耗不起精神......”
穆海棠忽然笑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伙计耳中:“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出十倍诊金,你去问问坐堂的郎中们,就说有位病人等着救命,他若肯去,自然最好,若是不肯——”。
“何事喧哗?”
清朗的声音自内堂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静。
穆海棠话音刚落,便见那半旧的蓝布帘被轻轻掀开,一位年轻公子缓步走出。
他身着一袭月白长衫,料子是上好的杭绸,却更衬得身姿挺拔如松,领口袖口滚着细窄的银线,不张扬,却透着几分讲究。
眉眼生得极好,眉峰利落,眼尾上挑,眼神却无半分轻佻,反而带着几分清冷的疏朗。
鼻梁高挺,唇线分明,肤色是常年不见烈日的白皙,却并不显孱弱。
穆海棠神情一愣,心想,不怪小说里都说,古代盛产美男,还真是,这男人长得可真······。
男人目光扫过厅中,在触及穆海棠时,有极淡的惊艳一闪而过,却转瞬便归于平静,只余一片清润的平和。
他手里正拿着一卷医书,走到厅中便停了步,目光淡淡扫过穆海棠与那男孩,最后落在伙计身上,语气平和却自带威仪:“出了什么事?”
伙计见是他,连忙上前几步,低声将方才的情形说了一遍,末了又补了句:“这位小姐说病人情况紧急,愿意多加诊金......”
年轻公子听完,目光重新转向穆海棠,语气依旧平和:“这位小姐,广济堂入夜不出诊,确是老例。并非有意推诿,只是大夫精力有限,夜里诊病恐难周全,反倒误了病人。”
穆海棠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道:“公子想必也是懂医的。老人咳中带血,此刻怕是已难起身,若真等至明日,怕是......”
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恳切,“规矩是死的,可人命是活的。还请公子通融。”
他握着书卷的手指微顿,视线掠过穆海棠身后那孩子紧攥衣角的手,又看向她,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惊艳早已沉淀无踪,只余下医者的审慎。
沉默片刻:“罢了。既是急症,我随你去看看。”
伙计一愣:“公子,您......”
“无妨。”他打断伙计,将书卷递给一旁的学徒,“取我的药箱来。”
说罢,目光转向穆海棠,“带路吧。”
穆海棠微微颔首:“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