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朔本就是个清廉的将军,皇上给的那些赏赐,除了特意给女儿备下丰厚嫁妆,其余的大多散给了部下。
边关将领的俸禄本就微薄,更别说兵营里那些普通士卒了。
他们常年戍守边关,家里多有妻儿老母,挣来的那点俸禄几乎全数寄回家去。
可即便如此,若是遇上家中老人病痛,或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依旧是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所以每逢得了赏赐,穆怀朔总会分下去大半给那些士卒——无非是想让他们能多寄些银子回家,替家里的老母亲抓副好药,或是给孩子添件新衣,让娃能多吃上几顿带肉星的饭食。
他常说:“兄弟们把命交在我手里,我总不能让他们家人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话听着朴实,却让边关的兵卒们记了许多年。
是以,将军府里实在没什么余钱,府中上下自然也远不如别家府邸那般处处精致讲究。
寻常勋贵府邸里那些花样排场、日日不重样的宴席、主子们身上换不迭的绫罗绸缎,在这镇国将军府是见不着的。
廊下的朱漆掉了块皮,就那么素素地补着。
厨房里的菜色也多是家常滋味,鲜少用那些金贵食材,就连下人们的衣裳,也是浆洗得发白了还在穿。
倒不是刻薄,实在是银钱周转不开,只能把每分钱都花在刀刃上——比起这些表面上的讲究,穆怀朔宁愿多给边关的弟兄们添件棉衣。
主要想讲究也没有银子,穆家真是空有兵权,却没有来钱道。
穆海棠知道,圣上之所以对她有所改观,里面有萧景渊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四皇子去南疆的时候,那二十万兵马,就是穆怀朔主动上交的兵权。
五十万兵马,去了一少半,而且还是他主动上交的,这也让圣上觉得,虽然穆怀朔手握重兵多年,他还是比较忠心的,并没有拥兵自重。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搞钱,搞钱,还是搞钱。
其实,上次她去左夫人店里时,就有心想要跟她合伙做生意,只是转念一想,自己才刚救了人家,转头就提生意,未免显得太过刻意。
所以上次她对于生意之事,一个字都没提。
哎,搭上这脸了,多去刷刷存在感,毕竟现在处处需要银子,好在如今出门倒是不用偷偷摸摸。
“锦绣,你去告诉穆管家,让他备车,我要出府一趟。”穆海棠理了理袖口,语气轻快。
锦绣连忙应声:“小姐,我跟莲心陪您一道去吧?”
“不必了,我出去后,你帮着莲心拾掇拾掇屋里的东西。”
“府里都是些大男人,去我院子也不方便,这几日辛苦你们俩多担待些。”
“穆管家说了要从家生子里挑两个伶俐的,再找几个稳妥的妇人专管洒扫,到时你们也能轻松些。”
锦绣脸上漾着真切的笑,忙摆手道:“谢小姐体恤,这些活计我和莲心早做惯了,哪里就累着了?您真不必跟我们这般客气,倒显得生分,奴婢都有些受不住呢。”
她说着,眼角眉梢都亮起来,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欢喜:“还是回了将军府好。”
“方才我绕着院子看了一圈,小姐往后再也不用窝在那小耳房里洗澡了,这海棠居的浴房宽敞亮堂,热水随叫随到。”
“还有您这闺房,里面的家具用品,哪一样不是顶好的?”
她又凑近了些,声音里满是欣喜:“这就说明,小姐您生来就是尊贵的,就该用这些顶好的东西。先前在穆府受的那些委屈,往后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