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心里又急又怕,可面上还得强装镇定,大脑飞速转动。
“不用,我又不是真的不愿意,之前就是和张磊置气呢!”
这话一出口,张母动作猛地一僵,狐疑地打量我,就怕我耍花样。
张母眯起眼,伸手戳戳我额头,凶巴巴问:“真的?你可别忽悠我!”
我忙不迭点头,脸上堆起笑,心里却把这对母子骂了千百遍。
眼瞅着就要被拖出校门口,我突然站住脚,一拍大腿,故作懊悔地嚷:“哎呀!我要是就这么走了,原本给我未来老公的公司就都该给我哥了!”
这话瞬间炸了锅,张母反应比我还大。
“嗷”一嗓子,猛地松开我胳膊,双手叉腰,急得直跳脚:“这怎么行!那可是磊子的,凭啥给你哥!”
张磊也跟着着急,扯着我胳膊晃:“晚晚不行,你不能跟我走,咱们得留在大城市。”
“你哥要是把公司吞了,咱不就亏大了!”
我心里暗松一口气。
这一关我算是过了。
7
危机暂时解除,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还得继续面对张家母子。
他们大概是怕我跑了,转头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老旧的一居室。
美其名曰“让我安心待着”,实际上就是把我软禁起来。
张磊甚至还冒用我的名义给导员请了假。
导员居然没多问就批了,这让我心里更添了几分烦躁。
不过换个角度想,比起上一世被他们绑到大山里,这次被软禁在市区,至少省了我日后拼死拼活逃跑的力气。
这大概是这场糟心事里,唯一能让我稍感安慰的地方了。
自从我随口扯了句“公司要留给未来老公”,张家母子对我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以前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讨好。
就像现在,饭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堆得像座小山。
还有一碗乌鸡汤,上面飘着厚厚的黄油。
张母把一只鸡腿夹到我碗里,脸上堆着褶子笑:“晚晚,快吃,补补身子。”
“你就在这儿安心住着,等你和磊子结了婚,这日子指定差不了。有啥想吃的尽管说,妈给你做。”
张磊也在一旁附和,扒拉着米饭,眼睛却时不时瞟我:“对,晚晚,我妈做饭可好吃了,你多吃点。”
我懒得搭理他们,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夹起那块鸡腿就啃。
吃完饭后,我用餐巾擦了擦嘴,突然“哎呀”一声,拍了下大腿。
脸上摆出一副恍然大悟又带着点懊恼的表情。
张磊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急切地问:“什么事?晚晚你快说啊!”
“是不是是不是影响我继承公司啊?”
张母也跟着紧张起来,放下碗凑过来。
“对啊对啊,啥事儿啊?可不能影响公司!”
我故意拖长了调子,皱着眉,一脸为难地点点头:“嗯挺影响的。”
“那到底是啥啊?”张母急得直跺脚,差点就想伸手摇我了,“你快说啊,急死个人!”
我慢悠悠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装作不经意地说:“忘了跟你们说了,我们家那些公司,好多都是外国的产业,跟外国人打交道是常事。”
“所以啊,想继承公司,英语必须得好,不然连合同都看不懂,怎么管公司?”
8
这话一出,张磊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那点英语水平,我太清楚了,过四级都够呛,更别说什么商务英语了。
果然,他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眼神里满是慌乱。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冷笑,脸上却摆出关切的神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张磊,你你行吗?”
“我哥那人你也知道,盯着公司好久了。要是等他把公司吞了,你这英语还没学好,那咱们可就真什么都没了。”
“学!我学!”
张磊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都叮当作响。
他咬着牙,眼里闪过一丝狠劲,“不就是英语吗?我肯定能学会!”
张母也跟着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对!学!磊子你放心,妈监督你!咱娘俩就不信了,还能被这点事儿难住!”
从那天起,张家母子果然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学英语上。
以前他们总盯着我,生怕我跑了,现在倒好,每天一睁眼,张母就把张磊按在桌前。
她自己一个字母都不认识,却还装模作样地盯着张磊。
时不时冒出一句:“你这念的啥啊?我听着不对劲儿呢?”
“赶紧背,背不会不准吃饭!”
张磊本来就没耐心,被张母这么一搅和,更是火大。
刚开始还忍着,后来干脆跟张母吵了起来
“你懂个屁!瞎指挥啥!”
“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学好!”
张母也不甘示弱,叉着腰骂:“我好心监督你,你还敢跟我顶嘴?要不是为了公司,谁耐烦管你!”
母子俩天天吵,互相看不顺眼,哪还有功夫盯着我。
我乐得清闲,每天吃着他们做的饭菜,看着他们狗咬狗,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既折腾了他们,又挑拨了他们的关系。
9
这段时间,张家母子对我的警惕彻底松了。
我瞅准时机说:“我想回学校上课,脑子老不用该秀逗了,到时候怕是抢不过我哥。”
这话戳中他们的软肋,见分晓。”
张磊犹豫了一瞬间,脚像灌了铅似的没动。
黄毛立刻推了他一把:“张总怎么怂了?上啊!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寸头也跟着煽风点火:“就是,输了多丢人!”
被这么一激,张磊脑子一热,梗着脖子就往巷口走。
刚走到巷口阴影里,突然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个冰凉的东西。
他下意识攥紧,低头一看,居然是把折叠刀。
他猛地抬头,想看清是谁塞的刀,可巷子里光线太暗,只瞥见一个模糊的背影钻进了拐角,根本看不清模样。
张磊握着刀的手开始发抖,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更别说拿刀跟人打架了。
“张总,快点啊!不敢了?”
黄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戏谑的笑意。
张磊咬了咬牙,心一横,把刀悄悄藏在身后,硬着头皮往巷子深处走
12
晚上十点,出租屋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张磊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头发乱糟糟地黏在汗湿的额头上,衬衫被撕开一道大口子,沾满了泥土。
他站在客厅中央,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坐在沙发上好似没有看出异常一样。
抬眼看向他时,故意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张磊猛地扑过来,双手死死攥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晚晚,”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眼神里满是乞求,“等我成了公司老总,是不是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是不是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我忍着肩膀的疼,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当然了。等你成了老总,咱们有那么多公司,谁敢惹你呀?”
我特意加重了“那么多公司”几个字,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张磊像是突然被点燃的炮仗,猛地松开我,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能不能快点!”他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尖利得刺耳,“我现在就要当老总!现在就要!”
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塑料凳,凳子“哐当”一声撞在墙上,碎成了几块。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像头困兽般焦躁不安,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我知道,巷子里的事已经彻底击垮了他的理智。
我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气,甚至往他身边凑了凑,伸手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衣领:“好啊。”
“咱们明天就去办婚礼,只要成了合法夫妻,那三家公司就全是你的了。”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张磊猛地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我。
他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抓着头发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仰头望着他,眼神里装着满满的“真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磊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双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他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呐呐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13
婚礼进行曲在空旷的会所里回荡,我挽着张磊的手,一步步走向台前。
我眼角的余光扫过会场,在看到我哥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时,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张磊的状态明显不对,眼神涣散,嘴角却咧着僵硬的笑,像是强撑着一股劲。
周围宾客稀稀拉拉,大多是我哥安排来的人。没人真正在意他的异样,只是象征性地拍着掌。
他大概还沉浸在“即将成为总裁”的梦里,脚步虚浮,几乎是被我拖着往前走。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司仪拿着话筒,笑容满面地问:“林晚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张磊先生,无论”
话音未落,我看到我哥在阴影里轻轻点了点头。
我立刻松开张磊的手,后退一步。
张磊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茫然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半天才挤出一声:“晚晚?”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冷笑。
张磊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大概意识到了什么。
我从旁边侍者手里拿过话筒,转身朝我哥走去。
“我不愿意。”我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会场,清晰而坚定。
“不!你不能骗我!”张磊猛地冲过来想抓我,却被我哥身边的保镖拦住。
他挣红了脸,眼睛瞪得像要裂开,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状若疯癫。
“那些公司是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话音刚落,会所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十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鱼贯而入。
领头的警官亮出逮捕证,声音洪亮:“嫌疑人张磊,涉嫌故意杀人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张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名警察反剪了双手。
冰冷的手铐“咔嗒”一声锁住他的手腕,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嘴里胡乱喊着:“不是我!我没杀人!”
却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被警察架着往外走。
台下,张母尖叫着扑过来,死死抱住一名警察的腿,哭得涕泪横流。
“不许走!谁都不能带走我儿子!他一定是冤枉的!一定是被逼得!”
警察试图拉开她,可她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地上,死活不肯撒手。
最后,两名女警上前,才勉强将她按住。
张磊已经被押出了大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消失在视线里,突然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她猛地抬起头,“林晚!还不赶紧去看看你男人!你想让他一辈子在监狱里待着吗!”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这种人,真是无可救药。
我哥走到我身边,看着地上撒泼的张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老东西疯了。”
他冲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把她送到集团旗下的精神病院,好好‘照顾’。”
保镖应声上前,架起还在骂骂咧咧的张母。
她挣扎着,嘴里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却还是被硬生生拖了出去。
会场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我哥。
我看着空荡荡的台前,突然觉得一阵恍惚,仿佛这场荒诞的闹剧从未发生过。
“哥。”我轻声喊了一句,声音有些发颤。
我哥转过身,张开双臂将我拥入怀中。
“别怕,”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声音低沉而有力,“哥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