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一瓶矿泉水,我把谈了七年的男友踹了。
我儿子哮喘发作,我让他去拿医药箱里给孩子雾化用的无菌水。
结果他拿来了一瓶喝过一半,又从冰箱里重新灌满自来水的矿泉水瓶。
我气的浑身发抖,而他妈,却一把抢过水瓶护在怀里。
不就是一瓶水吗你们年轻人就是矫情,我们以前喝河水长大的不也活的好好的用自来水怎么了,还能毒死我大孙子不成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
我看向男友,他却躲开我的视线,低声劝我:我妈也是为了省钱,你就别计较了。
听到这话,我心底最后的温情也消失了。
我一把夺过那瓶水,当着他们的面狠狠砸在地上。
然后指着门口对男友说:带着你妈,还有你那瓶宝贝自来水,给我滚出去,我们分手。
1.
蒋鹤川没动。
他妈倒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干嚎。
没天理了啊,这个女人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我儿子辛辛苦苦赚钱养家,她倒好,在家里享福还嫌这嫌那,现在还要把我们赶出去。
蒋鹤川站在一旁,脸色涨红。
林舒好,你闹够了没有
我妈年纪大了,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我看着怀里呼吸急促,小脸憋的通红的儿子安安。
我懒的再跟他们废话,直接抱着安安冲进房间,从备用急救箱里拿出新的无菌水和药,迅速给孩子做起了雾化。
细密的水雾喷在安安的脸上,他紧蹙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
听着他平稳下来的呼吸声,我这才松了口气。
客厅里的哭嚎声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凄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死了人。
我走出去,看着还在地上撒泼的蒋鹤川他妈。
给你十分钟,从我家消失。
她像是没听见,依旧自顾自的表演。
蒋鹤川挡在我面前。
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我妈就是节俭惯了,她有什么坏心思
为了这点小事,你至于吗
我气笑了。
这是小事蒋鹤川,那是你的亲生儿子,他有哮喘。
医生反复强调过,雾化用水必须是无菌的,自来水里的细菌会要了他的命,你把医生的话当放屁吗
他眼神闪躲:哪有那么严重,我小时候感冒发烧不也扛过来了
再说了,水不是没用上吗安安现在不好好的
我不想再浪费口舌,直接掏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叫了开锁师傅。
师傅,麻烦您尽快过来一趟,换个锁芯,最高级别的那种。
挂了电话,我对上蒋鹤川震惊的眼神。
林舒好,你来真的
我抱着臂,靠在门框上: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蒋鹤川的母亲一听要换锁,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冲过来就要抢我的手机。
你这个败家娘们,好好的锁为什么要换,又要花冤枉钱。
我侧身躲开,她扑了个空,差点撞到墙上。
这房子是我的,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騰,轮的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话一出,母子俩都愣住了。
蒋鹤川他妈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的房子你一个天天在家待着的女人,哪来的钱买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房子就是我儿子买的,你休想独吞。
2.
蒋鹤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当然知道这房子是谁的,房产证上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
当年他刚毕业,工资少的可怜,是我拿出积蓄全款买下了这里,只为了我们能有个安稳的家。
可笑的是,他从来没对外人澄清过,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年纪轻轻就凭自己努力买房的虚荣。
妈,你别说了。蒋鹤川拉了拉他妈的袖子。
你现在知道丢人了我冷哼一声。
他妈却不依不饶,甩开他的手:儿子你怕什么,她就是吓唬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的钱就是她的钱,她的钱自然也是你的钱。
这房子就是我们蒋家的。
开锁师傅来的很快。
我直接开了门,让他进去干活。
蒋鹤川母子想拦,被我堵在门口。
你们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报警说你们私闯民宅。
蒋鹤川被我吓到了,一时间没敢动。
他妈却是个天不怕的不怕的,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黑心肝的毒妇,为了霸占我儿子的房子,连亲骨肉的命都不要了,我今天就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她说完就往楼道里冲,扯着嗓子开始嚎。
很快,对门的邻居王阿姨被吵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吵什么
蒋鹤川他妈一见有人,演的更来劲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哭诉,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恶媳妇欺负的可怜婆婆。
她颠倒黑白,说我嫌弃她节俭,故意拿孩子生病的事找茬,就是为了把他们母子赶出家门,好独占这套房子。
王阿姨听的一愣一愣的。
小林啊,你婆婆说的真的假的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能把老人往外赶呢
我还没开口,蒋鹤川就抢先说道:王阿姨,您别听我妈瞎说,舒好就是跟我闹脾气呢,小两口吵架,正常。
他一边说,一边给我使眼色,想让我配合他把这事圆过去。
我看着他这副和稀泥的嘴。
王阿姨,您觉得,拿自来水给哮喘的孩子做雾化,是小事吗
王阿姨的脸色瞬间变了。
自来水那怎么行,会感染的。
蒋鹤川他妈还在狡辩:什么感染不感染的,我们那个年代。
那个年代没让你给哮喘的孩子用自来水。
你要是觉得没问题,下次你病了,我给你灌一瓶自来水当药,你看行不行
她被我噎的说不出话。
这时,锁已经换好了。
我从师傅手里接过新钥匙,当着他们的面,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蒋鹤川气急败坏的拍门声和她妈的咒骂声。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噪音。
七年的感情,就因为一瓶水,走到了尽头。
3.
第二天一早,我送安安去幼儿园。
刚到楼下,就看到蒋鹤川和他妈跟两尊门神似的杵在单元门口。
蒋鹤川一夜没睡,眼下一片乌青,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他妈倒是精神头十足,一见我下来,立刻冲了上来。
林舒好,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真让我们在外面待了一夜。
我把安安护在身后,冷眼看着她。
那是你们自找的。
蒋鹤川跟上来,声音沙哑:舒好,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安安要去上学,别挡路。
安安有些害怕的抓紧了我的衣角。
蒋鹤川看到儿子,眼神软了下来,蹲下身想去抱他。
安安,想爸爸了没有
安安往我身后缩了缩,没说话。
蒋鹤川的表情一僵。
他妈见状,火气更大了,一把推开蒋鹤川,指着我骂道。
你看看你都教了孩子些什么,让他跟自己的亲爹和奶奶都不亲了,你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是让他好好活下去的心。
我盯着她,不像某些人,只想省钱,不管他的死活。
周围有早起上班的邻居路过,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蒋鹤川脸上挂不住,拉着他妈就想走。
妈,我们先回去,别在这儿丢人。
我丢什么人,丢人的是她。
我没再理会他们的纠缠,拉着安安快步走向幼儿园的方向。
背后,蒋鹤川的声音追了过来。
林舒好,你别后悔。
我头也没回。
把安安送到幼儿园,看着他牵着老师的手走进教室,我才稍微放下心。
转身准备离开,手机响了,是蒋鹤川发来的微信。
一连串的语音条,全是指责和控诉。
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翅膀硬了,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告诉你林舒好,你别忘了,你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
你一个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离开我,你带着孩子怎么生活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今天晚上我回家,希望你能想清楚,给我和你妈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我看着这些信息,只觉得可笑。
他哪来的自信,觉得我离了他活不下去
我打开股票交易软件,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的数字。
我没有回复他,而是直接把他和他妈的微信都拉黑了。
下午去接安安放学,幼儿园的老师却把我拦了下来。
安安妈妈,今天中午,安安的奶奶来过。老师的表情有些为难。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来干什么
她说想孙子了,想带安安出去吃个饭,我们说没有家长的允许不能带走,她就在门口闹了一阵,说我们虐待儿童,不让祖孙团聚。
后来还是我们园长出面,她才走的。
这个老太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老师,以后除了我,任何人来都不能把安安带走,包括他爸爸。
老师连忙点头:您放心,我们一定注意。
回家的路上,安安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我柔声问他:安安,今天在幼儿园,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安安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奶奶说,妈妈是坏人,不要我了,要我跟她和爸爸回家。
奶奶还说,如果我不听话,妈妈就会把我卖掉。
我紧紧抱住安安。
宝宝,别听奶奶胡说,妈妈永远都不会不要你,妈妈最爱的人就是你。
安安把头埋在我怀里,闷闷的嗯了一声。
4.
第二天,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
林舒好,你跟蒋鹤川到底怎么回事他妈打电话给我,说你把他们赶出家门,还不让见孩子,有这回事吗
妈,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我试图解释。
那是什么样人家都哭着求我了,说你就因为一瓶水的事就要死要活的,多大点事啊。
鹤川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稳重踏实,他妈就是节俭了点,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你俩都在一起七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别动不动就闹分手。
妈,是蒋鹤川拿自来水给安安做雾化,差点害了安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那孩子现在不是没事吗蒋鹤川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抓着不放了。听妈的话,给他个台阶下,好好过日子。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烦躁。
妈,我的事,你别管了,我跟蒋鹤川,不可能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我爸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相比于我妈的激动,我爸就理智多了。
他先是问了安安的情况,然后才问我和蒋鹤川的事。
我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我爸听完,叹了口气:舒好,这件事,确实是蒋鹤川他们不对,但是,爸还是希望你能冷静一下,婚姻不是儿戏。
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爸知道你有自己的积蓄,但那点钱能花多久蒋鹤川虽然毛病多,但好歹有份稳定的工作,能养家糊口。
爸,我能养活自己和安安,而且能让他过的很好。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和孩子受一点委屈。
晚上,我正在辅导安安做手工,门铃突然响了。
我通过猫眼一看,是蒋鹤川。
他还带了个人来,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头发梳的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
我没开门。
蒋鹤川在外面喊:林舒好,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我请了张律师过来,让他给我们评评理。
律师
我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让安安自己回房间玩,然后打开了门。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
蒋鹤川和他旁边的张律师对视了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
林舒好,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能说散就散。
我已经深刻的反省了自己,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说完了说完了就滚。
蒋鹤川的脸色一僵。
旁边的张律师推了推眼镜,开口了。
林女士,你好,我是蒋鹤川先生的代理律师。
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协商一下关于你和蒋鹤川先生离婚后的财产分割问题。
我挑了挑眉:财产分割我们没领证,哪来的夫妻共同财产
张律师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
林女士,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你们没有领证,但已经构成了事实婚姻。根据相关法律,蒋鹤川先生有权分的你们同居期间共同财产的一半。
这套房子,虽然登记在你名下,但购买于你们同居期间,也属于共同财产。
我差点被他这番歪理给气笑了。
事实婚姻这位律师,你是不是业务不太熟练我国从1994年以后,就不再承认事实婚姻了。
还有,这房子是我全款购买,有全套的购房记录和资金流水,跟蒋鹤川没有一毛钱关系。
张律师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他没想到我居然懂这些。
蒋鹤川急了:林舒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积蓄早就花光了,买这房子的钱,都是我给你的。
你给我的
蒋鹤川,你一个月工资多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买这房子的钱,够你挣一辈子了。
我。蒋鹤川被我怼的哑口无言。
张律师见状,又换了一副嘴脸。
林女士,就算房子是你的,但蒋鹤川先生这七年来对这个家的付出,也是有目共睹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们要求不高,你只需要支付给蒋鹤川先生五十万的青春损失费,这件事就算了了。
五十万
真是狮子大开口。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表演,算是明白了。
他们今天来,就是来讹钱的。
我冷笑一声,刚想说话,那个张律师突然话锋一转。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打印好的A4纸,甩在我面前。
林女士,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是,如果你执意不肯做出补偿,那我们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我垂眸看去。
那是一份份股票交易记录,正是我的账户。
上面巨额的资金流水和频繁的交易次数,在不懂行的人看来,确实很像是在赌博。
蒋鹤川是怎么拿到这些的
我立刻想到了我书房那台没设密码的电脑。
他肯定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动了我的电脑。
林舒好,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背着我偷偷炒股,还亏了这么多钱。
你看看你,都快把家底败光了,你这种沉迷投机倒把的女人,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张律师接话道:林女士,非法炒股,数额巨大,这可是重罪,而且,你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不适合抚养孩子了。
如果我们把这些证据提交给法院,你不仅要面临牢狱之灾,还会立刻失去孩子的抚养权。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到时候,安安,还有这套房子,可就都跟你没关系了。
蒋鹤川在一旁附和:舒好,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把房子过户给我,再给我五十万,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以后安安跟着我,我保证会好好照顾他。
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他们的目光开口。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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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蒋鹤川以为我怕了。
林舒好,这不是威胁,是提醒,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安安好。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还能好聚好散。
张律师也帮腔道:林女士,识时务者为俊杰,跟孩子的抚养权比起来,一套房子,五十万,不算什么吧
我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我到底是怎么眼瞎了七年,才看上这么一个玩意儿的
首先,纠正一下,这不是炒股,这叫投资。
其次,谁告诉你们,我亏钱了
我说着,直接拿出手机,点开那个交易软件,将账户总览页面怼到了他们面前。
屏幕上是一串长的几乎要溢出屏幕的数字。
这不可能。
蒋鹤川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盯着那个数字。
假的,这肯定是P的图,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
张律师也凑过去看。
我从蒋鹤川手里抽回手机,慢悠悠的开口。
忘了告诉你们,我大学主修的金融,毕业后一直在家做个人投资,这几年行情好,小赚了一笔而已。
我指了指那叠A4纸,至于你们手里的那些证据,不过是我几次正常的资金调动记录罢了。
拿着这个就想告我你们是觉得法院的法官跟你们一样,是法盲吗
蒋鹤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旁边的张律师更是腿都软了,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林女士,这是个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我看你们是敲诈勒索未遂吧
这位张律师,我很好奇,你是哪个律所的我正想找个律师咨询一下,被敲诈勒索该怎么处理。
不不不,我不是律师,我就是蒋鹤川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把手里的公文包一扔,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现在,门口只剩下我和蒋鹤川。
我看着他,还有你,带着你的发财梦,滚出去。
从今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让你连青春损失费都赔不起。
蒋鹤川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什么也没说,灰溜溜的走了。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
6.
我以为蒋鹤川会就此罢休。
但几天后,安安的班主任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安安妈妈,今天下午,安安的爸爸来学校,强行把安安带走了。
什么
他说您同意了,我们就让他进来了,正想打电话和您核实,结果他抱着安安就跑,我们老师追都追不上。
你们报警了吗
已经报了,警察正在查监控。
我挂了电话,手脚冰凉。
蒋鹤川,他竟然敢抢孩子。
我往外冲,一边跑一边给蒋鹤川打电话。
关机。
我又给他妈打。
也是关机。
他们想干什么他们要把我的安安带到哪里去
我冲到楼下,拦了辆出租车就往警局赶。
路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是蒋鹤川。
林舒好,想要儿子,就拿一千万来换。
蒋鹤川,你疯了,你把安安怎么样了我吼道。
他很好,只要你乖乖照做,我保证他毫发无伤。
晚上八点,城西废弃工厂,一个人来,不许报警,否则,你就等着给你的宝贝儿子收尸吧。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浑身都在发抖。
他竟然为了钱,绑架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安安还在等我。
我立刻将这个情况告诉了正在开车的出租车司机,并让他直接开去警局。
到了警局,我把所有事情都跟警察说了。
警察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开始部署营救计划。
我不敢想象,安安现在一个人在那种地方,该有多害怕。
晚上七点半,我按照警察的指示,带着一个装满了假钞的箱子,独自开车前往城西的废弃工厂。
我的身上装了定位器和窃听器,周围也布控了便衣警察。
废弃工厂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缕月光从破败的窗户里透进来。
我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走了进去。
蒋鹤川,我来了,钱也带来了,我的儿子呢
空旷的厂房里,回荡着我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角落里亮起了一束手电筒的光。
蒋鹤川和他妈从一堆废弃的机器后面走了出来。
安安被他妈用绳子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着布,看到我,流着泪,拼命的摇头。
放了我儿子。
蒋鹤川冷笑一声:先把钱拿过来。
我把箱子推了过去。
他打开箱子,看到里面满满的钱,眼睛都亮了。
他妈也凑了过来,用手摸着那些假钞。
发财了,儿子,我们发财了。
就在他们被钱迷住心窍的时候,埋伏在周围的警察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许动,警察。
蒋鹤川和他妈都懵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被警察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我冲过去,解开安安身上的绳子,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安安,别怕,妈妈来了。
安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抱着他,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7.
蒋鹤川和他母亲因为绑架勒索,数额巨大,被判了重刑。
开庭那天,我没有去。
为了安安,我卖掉了原来的房子,在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我给他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
我也重新回到了职场。
凭借着我这些年积累的资本和经验,我很快就成立了自己的投资公司,并且做的风生水起。
我不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我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照顾好我的儿子。
一天,我正在公司处理文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顾彦。
安安以前的主治医生。
林女士,你和安安还好吧
我们很好,谢谢你,顾医生。
那就好。
我下周会到你所在的城市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和安安吃顿饭
当然,我的荣幸。
那次事件之后,我和很多人都断了联系,包括我的父母。
他们无法理解我的决绝,认为我毁了蒋鹤川,也毁了自己。
只有顾医生,是为数不多的,从一开始就站在我这边,相信我,支持我的人。
我记得那天,在警局,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一个疯女人的时候,只有他,冷静的听完我的叙述,然后对警察说。
我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那个男人,会做出这种事,我一点都不意外。
他是我和安安的恩人。
周末,我带着安安去见了顾医生。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给安安带了礼物,一个很酷的变形金刚模型。
安安很喜欢,很快就和他玩成了一片。
我们聊了很多,从安安的病情,聊到我的工作,再到彼此的生活。
和他聊天,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饭后,他送我们回家。
到了楼下,他看着我,眼神认真。
林舒好,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唐突。
但是,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在你奋不顾身保护安安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能追你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8.
我没有立刻答应顾彦。
我需要时间,也需要让安安接受他。
顾彦很有耐心。
他每个周末都会从他所在的城市飞过来看我们。
他会陪着安安去游乐园,去科技馆,去海洋公园。
他会把安安扛在肩上,教他打篮球,给他讲睡前故事。
安安越来越喜欢他。
有时候顾彦工作忙,没能过来,安安还会主动问我:妈妈,顾叔叔今天怎么没来呀
半年后,在安安的生日会上,顾彦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再次向我表白。
他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枚戒指。
舒好,嫁给我吧。
我不能保证你以后的人生一帆风顺,但我可以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保护你,还有安安。
安安在一旁使劲的鼓掌,大声喊着:妈妈,嫁给他,嫁给他。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我可爱的儿子,笑着流下了眼泪。
点了点头。
我愿意。
顾彦激动的把我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周围都是欢呼声和祝福声。
和顾彦结婚后,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幸福的婚姻。
家里所有的事情,他都抢着做。
他说,我前半生已经够辛苦了,后半生,就该好好享福。
我的父母也知道了我和顾彦的事。
他们特意从老家过来看我,看到我过的这么幸福,他们也放下了心。
我爸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舒好,是爸妈错了,当初不该逼你。
我妈也抱着我,哭着说对不起。
我摇摇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有一次,我和顾彦带着安安去国外度假。
在一家餐厅里,我们意外的遇到了一个人。
是蒋鹤川的那个律师远房亲戚。
他比以前更落魄了,在餐厅里当服务员,被一个客人指着鼻子骂。
他看到了我们,眼神躲闪,端着盘子就想溜。
顾彦叫住了他。
好久不见。
他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是你们啊,好巧。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他叹了口气说,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在国内就待不下去了,走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
没办法,只能跑到国外来打黑工。
那蒋鹤川他怎么样了我问了一句。
他摇了摇头:不太好。听说他在里面表现很差,经常跟人打架,刑期又加了几年。
他妈受不了刺激,疯了,现在在精神病院里待着。
我们没有再跟他多说什么,吃完饭就离开了。
走出餐厅,顾彦牵着我的手,安安在我们前面又蹦又跳。
在想什么顾彦问我。
我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就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是啊,真好。
9.
几年后,我的公司成功上市。
很多人都说我运气好,说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能有今天,靠的不是运气。
顾彦的事业也发展的很好,他成了国内顶尖的儿科专家,治愈了无数像安安一样的小患者。
安安的哮喘,在顾彦的精心治疗下,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发作过了。
有时候,看着他的侧脸,我还会恍惚。
仿佛那个在废弃工厂里,哭的撕心裂肺的小男孩,就在昨天。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们一家三口在院子里喝下午茶。
安安突然凑到我面前,神秘兮兮的说: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爸爸的新闻了。
我愣了一下。
他口中的爸爸,自然是蒋鹤川。
新闻上说,他出狱了。
然后呢
然后,他好像过的很惨,在天桥底下要饭,被人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安安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妈妈,你会难过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了。
傻孩子,妈妈为什么要难过
对于一个早就从我生命里消失的人,他过的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了。
顾彦走过来,把我揽进怀里。
没错,我们安安只要记住,你只有一个爸爸,就是我。
安安笑着扑进他怀里:知道啦,顾爸爸。
一家人笑作一团。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那些曾经的恩怨,那些不堪的过往,都像过眼云烟,彻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