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内顶尖的科技公司，倩旒科技创办的学术研讨会，在业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今年的声势更是历届之最。
只因报告席上，有一个名字——米倩旒。
闪光灯炸开一片白芒，将他的视网膜灼得刺痛。
无数麦克风怼到嘴边，冰冷坚硬，戳得人生疼。
在黑一与管家萧叔一左一右的护卫下，张凡几乎是被从人墙里“凿”出一条路，才踏入会场。
金碧辉煌的会场，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穹顶是模拟的深空，流光变幻。
张凡眼角抽了抽。
单单“倩旒科技”这个名字，就没人不知道它和这具身体的关系。
原身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还真是懂得怎么把闺女宠上天。
“小姐，我带您前往休息室。”
管家萧叔的声音一如既往，身体的每个角度都透着无可挑剔的服从。
张凡回过神，视线落在他身上。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看不出半点情绪，却有一道极淡的探究，一闪而过。
休息室里，张凡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按理说，这种场合，萧叔一个管家根本没必要跟来。
可临出门，他才被告知，萧叔会全程陪同。
说是，小姐久未参加此类活动，自己在旁，方便照顾。
这话当时听着还行，现在回味，全是猫腻。
这老狐狸，鼻子比狗还灵，绝对是嗅到什么了。
不过，发现了又如何？
张凡扯了扯嘴角，胸腔里那点憋闷的火气，反而泄了。
白的调查报告里写得明明白白。
这庄园里上上下下，全是原身母亲生前的心腹，萧叔更是看着米倩旒长大的。
这么熟的人，要是还发现不了端倪，那才叫不正常。
爱咋咋的。
大不了等米倩旒的心愿了结，老子拍拍屁股回社团。
只要人还活着，天塌下来当被盖。
思想一通透，张凡整个人都舒坦了。
除了身上这件该死的礼服。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被布料死死捆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束缚感。
老子以前连西装都懒得穿，现在居然套着个破布片儿到处晃荡！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一阵喜庆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张凡嘴角一僵，额角青筋猛地抽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白！再他妈给老子乱改铃声，我回去了弄死你！”
电话一接通，他就压着火低吼。
这浑蛋，一天不黑他手机就皮痒。
“别生气，跟你说个好消息”
电话那头，白懒洋洋的声音里满是憋不住的笑意。
张凡没说话，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火气。
白立刻没皮没脸地继续说：
“那个姓林的要搞你，自己看”
电话挂断，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段监控录像。
张凡看完，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很好。
正愁怎么把任务指标往前推一推，就有人主动把脸凑了上来。
他给白回了条信息，刚翻开报告准备再过一遍，休息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倩旒，你今天真漂亮。”
林巧冉穿着一身粉色公主裙，熟络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声音甜得发腻。
门口，黑一一脸“老大我对不起你”的表情。
张凡朝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关门。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位资深老茶师。
他眼睫垂下，再抬起时，那双杏眼里已蓄满水汽，唇角却勾起一个比林巧冉更无辜、更甜腻的弧度。
“巧冉你来啦。”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林巧冉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她听学校的人说米倩旒变了，还以为是装腔作势，现在亲眼见到……
这股子腻歪劲儿，怎么比她还熟练？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张凡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关切地问。
“要不要我让萧叔带你去看看医生？”
“不用，不用！”
林巧冉回过神，仓促地解释，“我就是……太久没见你，被你今天的美貌惊艳到了，一时都看呆了。”
这解释，干巴又蹩脚。
为了缓解尴尬，林巧冉急忙转移话题，指着张凡手里的文件，语气夸张地刺耳：
“呀！这就是你的报告吗？好厉害！”
说完，她的手就理所当然地伸了过来。
啪！
一声轻响，张凡不着痕迹地将报告合上，用文件夹压住。
他抬起眼，审视的目光让林巧冉心底一寒。
“巧冉，这个现在还不太方便给……”
他顿了顿，声音轻柔。
“其他人看。”
“其他人”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针，扎在林巧冉心上。
她的脸瞬间垮了下去，眼眶说红就红。
“我只是想帮你参考一下嘛……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这么说，我好难过啊……”
呵，参考？
想屁吃呢。
“这份报告太重要了，罗教授千叮咛万嘱咐，在正式公布前，绝不能外传。”
张凡的声音也带上了委屈。
他用文件盖住的手，隔着礼服布料，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力道一时没控制好，钻心的疼。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浮起一层晶莹的水汽，要落不落。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巧冉，你一定会理解我的苦衷，对不对？”
林巧冉彻底愣在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
这台词，这表情，这梨花带雨的劲儿……
这他妈不是我的独门绝技吗？
怎么从米倩旒嘴里说出来，这么恶心，这么讨人厌！
“巧冉？巧冉？”
充满关怀的甜美声音，将林巧冉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真的没事吗？怎么一直在发呆呀。”
眼前的米倩旒，脸上的关切真诚无比，与刚才那个楚楚可怜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变脸速度，快到让林巧冉头皮发麻。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她意识到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自己的道心都要被搞乱了。
林巧冉抱歉的起身：
“倩旒，报告会快开始了，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待会儿见。”
说完，她匆匆逃离了休息室。
门一关上，林巧冉脸上的甜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怨毒的冷笑。
“哼！我看你等下还怎么笑得出来！”
“林小姐，您在说什么？”
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林巧冉吓得魂飞魄散，一回头，就看见黑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正贱兮兮地看着她。
她丢下一句“没什么”，逃也似的跑了。
“呵，这种货色，也配跟我们头儿斗？”
黑一不屑地撇撇嘴。
他一早就收到了白的消息，刚才就是去处理“监控”问题了，一回来就听见这女人的自言自语。
“小姐，管家让我把这个给您。”
黑一走进门，嘴角咧开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将一个包装精美的扁平盒子递了过来。
张凡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
他脸上的笑意寸寸皲裂。
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
在管家的陪同下，张凡终于坐到了会场第一排的专属座位上。
脚下那双漂亮的高跟鞋，每一步都踩在神经上。
他全程绷紧了小腿肌肉，直到屁股沾到椅子，才敢松懈下来，感觉整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抬眼，视线不善地瞟向不远处侍立的管家。
萧叔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立刻回以一个微笑，得体到没有一丝缝隙。
靠！
这老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张凡懒得再理他，开始打量会场。
不得不说，倩旒科技的水平确实顶尖。
可随时变换场景的天花板、能根据坐姿自动调整的座椅、台上比钢铁侠还炫酷的巨型机甲……
就连主持人都不是真人，而是一个外形靓丽的女性机器人。
相比之下，那些在场内来回穿梭的指引机器人，都算是最朴实无华的了。
“你看那个女主持人，听说核心芯片是科大肖砚清的最新成果。”
“肖砚清？那不奇怪，他可是罗师的得意门生。不过这编程……也是罗师的手笔？”
身后传来的讨论，引起了张凡的兴趣。
肖砚清，他知道，和原身一样，被誉为科大的两大天才，主攻芯片方向。
不过两人研究方向不同，几乎没什么交集。
“不是罗教授，听说是另一个天才，大二的米倩旒。”
“米倩旒？没听过啊，这么牛？”
“啧，你傻啊。米倩旒，倩旒科技，还不懂？人家亲妈留下的公司。而且……”
“你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快说！”
“而且，听说长得跟天仙下凡一样，就是性格太内向，没人见过。”
“切，有才就行了。话说，有多漂亮？你见过？”
“啧啧，还要我指给你看？就坐在最前面那个。你信不信，今天这会场里，十个男人有八个是冲着她来的。诺，你看，连官方的大领导都来了。”
张凡扫了眼身旁两个空位上的名牌，确实是官方大佬。
随着到场的人越来越多，无数道目光开始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
时不时就有人假装路过，伸着脖子想多看他一眼。
张凡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娘的，一个个穿的人模狗样，胆子还没他们这些混社会的粗人大。
美女，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地看！
有色心没色胆。
一群孬种。
张凡在心里，对着全场男性，竖起了一个高傲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