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宾利，无声滑入G城科技大学的校门。
它纯黑的车身，切割开了周围由共享单车和青春面孔构成的世界。
黑一拉开车门。
一身简约运动装、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张凡，迈着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下车。
两人并肩立在教学楼的走廊。
空气里，全是荷尔蒙和书本混合的气味。
黑一压低声音，声线里带着一股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痞气：
“头儿，这儿的妞……咳，我是说，学术氛围真不错。”
张凡懒得理他。
那双漂亮的杏眼淡漠地扫过人群，精准锁定着目标。
就在这时，一个刻意拔高的尖厉声音，捅破了走廊的喧嚣。
“哟，这不是咱们的米大小姐吗？”
“一个月不见，这是傍上哪个老头子，开始养小白脸了？”
说话的是个瘦高个男生，陈天豪。
他身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女生王芳抱着手臂，下巴抬得快要上天。
张凡的视线，在他们脸上停了一秒。
原主记忆的碎片翻涌，这两个，是霸凌者里最跳脱的小丑。
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多给，转身就走。
跟垃圾废话，纯属浪费时间。
“站住！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王芳见他竟敢无视自己，脸皮瞬间涨成猪肝色，太阳穴青筋暴起。
她一个箭步就横在张凡面前。
眼神凶狠，嘴角的讥讽淬着毒：
“装什么清高？一个爹不疼，死了娘的……可怜虫！”
话音未落，她扬起手。
一个巴掌，用尽全力，朝着张凡那张脸狠狠扇了过来！
周围的空气陡然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只挥出的手攫住，等着听那一声脆响。
然而——
预想中的巴掌声，没有响起。
王芳的手腕，在距离张凡脸颊不到三厘米的地方，被一只手稳稳抓住。
一只更纤细、更白皙的手。
是张凡。
他甚至没回头，只是手腕一翻，五指便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筋骨。
那动作，利落到没有一丝多余，完全是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
走廊上，死一般的寂静。
王芳脸上的狰狞转为错愕，她拼命抽动自己的手，却发现对方的五指如同铁铸的镣铐，锁死了她，动弹不得。
“你……”
张凡这才侧过头。
鸭舌帽的阴影下，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神里却是一片不见底的深渊。
“有多久……没人敢这么碰我了？”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让每个字都砸在王芳的心上。
黑一眼中凛冽的杀气一闪而过，刚要上前。
张凡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这点小事，还用不着他。
“米倩旒，你他妈放手！”
旁边的陈天豪见状，狞笑着冲上来，抬手就要给张凡另一边脸补上一巴掌。
“给你长长记性！”
他的手刚到半空，就被张凡另一只空着的手闪电般截住。
咔嚓！
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骨骼错位声！
张凡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只是用了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轻轻一拧。
“啊——！”
陈天豪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条走廊。
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去，冷汗瞬间湿透了额发。
张凡松开手，任由他抱着手腕瘫倒在地，痛到打滚。
然后，他目光转向已经吓傻的王芳，捏着她手腕的五指，微微收紧。
“啊！”
王芳也发出一声痛呼，骨头快要被捏碎的剧痛让她浑身一抖。
张凡凑到她耳边，用情人呢喃般的嗓音，清晰地送出每一个字：
“记住，下一次，这只手就不是你的了。”
他笑了笑。
那笑容，出现在这张纯洁无害的少女脸上，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来自地狱的寒气。
他松开手。
王芳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裤子底下，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濡。
张凡看都没再看那两个废物一眼，径直走向教室。
黑一沉默地跟在后面，低声问：
“小姐，就这么算了？”
“这只是利息。”
张凡的口吻平淡无波。
“晚上，连本带利一起收。”
黑一懂了。
白天，只是开胃菜。
走进教室，属于他的座位上，桌子被画满了恶毒的涂鸦，椅子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架子。
压不住的窃笑声，交头接耳的细碎议论，无数道目光带着钩子，全扎在他身上。
张凡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径直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视下，单手拎起一把完好的椅子。
大步走回自己的位置。
“砰！”
一声巨响，椅子被重重放下。
整个教室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他坐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
“呀！倩旒，你终于回来啦！”
一个甜到发腻的声音响起。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林巧冉，扭着腰肢，亲昵地坐到他身边。
“你没事吧？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她说着，手臂看似不经意地一抬，指尖却精准无比地掀飞了张凡头上的鸭舌帽。
一小块被剃掉头发、缝着丑陋针线的头皮，瞬间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巧冉夸张地捂住嘴，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里，得意的亮光几乎要溢出来。
周围，压抑的窃笑声此起彼伏。
张凡没有过去那种惊慌失措。
他只是转过头，拿起桌上的帽子，慢条斯理地重新戴好。
然后，他伸出手，捏住了林巧冉那只看似无害的手腕。
“最好的朋友，”
张凡的声音轻柔得没有一丝重量，羽毛般拂过耳畔。
“是不会乱碰别人东西的，对吗？”
林巧冉脸上的甜美笑容瞬间僵住。
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把烧红的铁钳夹住了，钻心的剧痛让她额头冒出冷汗。
“米倩旒！你放开她！”
一个男生猛地站了起来，是叶梓帆。
他死死地盯着张凡，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嘴唇紧抿，眼神里是翻滚的怒意，和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错愕。
张凡松开手。
林巧冉立刻把手缩了回去，藏在身后，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委屈地看着叶梓帆。
张凡没理会叶梓帆的叫嚣，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那眼神，是在看一出极其无聊的闹剧。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有人喊：“米倩旒，罗教授找你。”
张凡站起身。
从叶梓帆身边走过时，他脚步微微一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冷刺骨的声音说：
“管好你的姘头，不然，我不介意帮你管。”
实验室里。
被称为“罗师”的中年男人头发乱糟糟的，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他眼皮都没抬，直接将一叠资料丢在桌上。
“下个月的国际AI研讨会，你替我上台。报告，一周之内，给我。”
张凡翻开资料，上面全是扭曲的公式和图表，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罗教授，我……”
“你什么你！”
罗师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凶悍地瞪着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那些破事！有时间跟那帮蠢货纠缠，不如把你的脑子用在正道上！”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点，透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火气。
“米倩旒，你母亲是天才，你也是。别他妈浪费了！一周，交不出来，以后就别来见我！”
回到别墅，张凡反锁了浴室的门。
他盯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精致，却写满陌生的脸，闭上了眼睛。
“喂，醒醒。”
他在脑海中，对那个蜷缩在意识深处，颤抖的光团说。
“那个报告，我不会。”
一股强烈的抗拒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涌了上来。
张凡的意识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想报仇吗？”
“林巧冉，叶梓帆，还有那些所有欺辱过你的人。”
“你不想亲手，把他们伪善的面具一片片撕下来吗？”
“这是我的世界，我的规矩。”
“想报仇，就拿出你的价值来交换。”
片刻的死寂。
随即，一股滔天的、决绝的恨意，轰然爆发！
它冲垮了那层恐惧的堤坝！
下一秒，张凡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把无形的电钻，狠狠地捅了进去！
无数的数据流、复杂的逻辑链、深奥的理论、精密的公式……
所有的一切，以一种野蛮、粗暴的方式，疯狂地灌进他的大脑！
“呃……啊！”
剧痛让他瞬间跪倒在地，整个人蜷缩起来，浑身剧烈地抽搐。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的鼻腔里涌了出来。
滴答。
一朵殷红的血花，绽放在光洁的大理石地砖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股要把灵魂都撕裂的痛楚才缓缓退去。
张凡撑着冰冷的洗手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如纸、鼻下还挂着一道刺目血痕的自己。
脑子里，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份天书一般的报告，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分解、重组，演化出了无数种堪称完美的呈现方式。
他抬起手，用拇指，抹掉嘴角沾染的血迹。
然后，对着镜中那个眼神冰冷、嘴角却咧开一抹狂野弧度的少女，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镜面。
嘿嘿......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