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的鱼腥气还没散尽，孙丙攥着皱巴巴的缴费通知单站在教学楼走廊。教务处的玻璃窗后，教导主任正用红笔在名单上圈划，那个被圈住的
“孙丙”
二字像枚生锈的图钉，死死钉在
“欠费名单”
的第三行。
“下周三之前交不齐学费，就只能办理休学了。”
主任的声音隔着玻璃飘出来，带着粉笔灰的干燥感。孙丙捏着通知单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纸张边缘被汗浸湿，洇开的墨迹把
“3800
元”
变成团模糊的黑块
——
这相当于妈妈在水产摊刮一个月鱼鳞的收入。
早读课的铃响了三遍，他还在楼梯间发呆。怀里揣着的数学试卷硌着肋骨，38
分的红色数字像道未愈合的伤口。上周家长会，妈妈咳着嗽来学校，站在教室后排的样子像株被雨打蔫的芦苇，班主任那句
“孙丙这成绩怕是连三本都悬”，让她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孙丙！”
林薇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撞见他慌忙把缴费单往校服里塞。女生的马尾辫扫过他的胳膊，带着股淡淡的墨水香，“王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拿上周的周测卷。”
他跟着走进办公室时，正听见班主任在打电话：“……
这孩子基础太差，补课也跟不上趟。”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卷成筒的周侧卷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孙丙盯着自已磨破的鞋跟，突然发现水泥地上有道裂缝，像极了数学题里总也解不出的辅助线。
“你的卷子。”
王老师把试卷推过来，上面用红笔写着
“42
分”，比上次多了
4
分。孙丙刚要伸手去拿，就被旁边的教导主任按住了：“先把学费的事跟你家长说清楚，别耽误了办理手续。”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的公告栏正在换内容。几个工人踩着梯子撕下旧海报，露出后面泛黄的墙皮，那里曾贴着去年的奖学金名单，林薇的名字在最顶端闪着金光。孙丙摸着口袋里仅有的五块三毛钱
——
这是帮王奶奶搬米缸赚的，本想给妈妈买最便宜的止咳糖浆。
午休时的操场空荡荡的。孙丙坐在双杠上晃悠着腿，看低年级学生追着滚远的篮球跑。系统突然弹出道淡蓝色的光：【检测到宿主困境，触发主线任务：72
小时内筹集学费，奖励：《高中数学基础公式手册》，解锁系统商城初级权限】。
他差点从双杠上摔下来。指尖在虚空中乱点，却什么也碰不到，直到默念
“接受任务”，那行字才化作流光钻进脑海。口袋里的五块三毛钱突然变得滚烫，孙丙跳下来往校门口跑，差点撞到卖烤红薯的大爷
——
上周帮他推过陷进泥里的三轮车，大爷说过
“有困难就来找我”。
“小丙？”
烤红薯的铁桶冒着白汽，大爷掀开盖子，甜香瞬间漫开来，“是不是饿了？拿个热乎的。”
孙丙摇摇头，指着桶上的裂缝：“大爷，您这桶漏了，我帮您修修？”
他上周在废品站学过补铁皮，用锡箔纸加热就能粘牢。
铁皮被烤得发烫，孙丙的手指却很稳。大爷蹲在旁边抽烟，看着他用捡来的易拉罐皮修补裂缝，突然说：“我儿子开了家修车铺，正缺个打下手的，你放学后去看看？一小时给十五。”
孙丙的心跳漏了一拍，系统提示【获得临时工作，时薪
15
元，距离目标还差
3725
元】。
晚自习的灯亮起来时，孙丙正在修车铺拧螺丝。机油蹭得记脸都是，后腰的旧伤在弯腰时隐隐作痛，但每拧好一颗螺丝，就觉得离那个
“3800”
更近了一步。老板递来的盒饭还冒着热气，青椒炒肉的香味里，他听见系统提示【l力值
-
5，精神值
+
10】。
凌晨两点的巷口飘着露水。孙丙拖着疲惫的身l往家走，修车铺给的日结工资攥在手心，被汗水浸成了皱巴巴的团。路过水产摊时，看见妈妈还在收拾剩下的虾壳，月光落在她佝偻的背上，像铺了层薄薄的霜。
“妈，你怎么还不睡？”
孙丙走过去帮她把垃圾袋扎紧，指尖触到妈妈冰凉的手。她咳着嗽从围裙里摸出个油纸包：“今天卖剩的虾，给你补补脑子。”
白瓷碗里的虾还在抽动，孙丙突然想起系统任务，喉头发紧说不出话。
第二天放学，他刚跑到修车铺，就被老板拽住：“我这有批零件要送，送到城郊的仓库，给你加五十。”
三轮车的链条卡得厉害，孙丙蹬起来像拉着座山，但想到能多赚五十，脚下的力气就又来了。城郊的路灯坏了大半，黑黢黢的路上，他听见自已的喘息声和链条的咔嗒声交织在一起，像首笨拙的歌。
仓库管理员签收时，塞给他瓶冰汽水。孙丙咕咚咕咚灌下去，气泡在喉咙里炸开的瞬间，系统突然弹窗：【检测到特殊物质
“灵泉水”（稀释版），l力值
+
20，解锁被动技能
“过目不忘”】。他愣住了，看着手里的汽水瓶，突然想起中药铺老板说过，城郊有处山泉，喝了能提神。
最后一天的数学课，王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函数题。孙丙盯着那些抛物线，突然觉得它们变得清晰起来，就像修车时看清齿轮的咬合。系统提示【被动技能生效，数学理解力
+
15】，他抓起笔演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惊得前排林薇回头看了他一眼。
放学时的缴费处排着长队。孙丙攥着沉甸甸的信封，里面是修车铺的工资、烤红薯大爷给的奖金，还有王奶奶硬塞的两百块。教导主任点钱时，他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系统提示【主线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口袋里突然多了本线装书，封面上的《高中数学基础公式手册》闪着微光。
走出教务处时，林薇正站在楼梯口等他。女生递来颗薄荷糖：“恭喜你。”
孙丙剥开糖纸，清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突然想起系统商城解锁了
——
那里会不会有能治好妈妈咳嗽的药？他抬头望向夕阳，觉得教学楼的轮廓都变得柔和起来，就像数学题终于找到的那个完美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