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张一诺已经骑着电动车穿梭在早高峰的车流里。车筐里放着个褪色的布包，里面是块老式上海牌手表，表盘背后刻着个
“兰”
字。这是昨晚那个穿貂皮大衣的老人委托的订单
——
他想把手表送给
1953
年的妻子，弥补当年没能说出口的告别。
青铜书签在口袋里微微发烫，星图上代表
1953
年的光点正闪烁着柔和的光。张一诺在巷口停下车，摸出赵雅帮忙申请的
“特殊速递许可证”——
其实就是张盖着警局公章的
a4
纸，上面写着
“允许张一诺通志进行跨时空物资传递，相关责任由专案组承担”。
“真要这么干啊？”
苏晴的微信突然弹出来，后面跟着个担忧的表情，“陈雪说时空紊乱可能会引发蝴蝶效应。”
张一诺笑着回复：“你爷爷当年不也帮人送过情报吗？”
他想起老陈说的故事，1948
年有个母亲托他们把救命钱送到被抓壮丁的儿子手里，那笔钱后来成了部队的军饷。
触发瞬移前，他特意检查了布包。老人说手表里藏着张纸条，写着
“等我回来”。1953
年的冬天格外冷，当张一诺出现在筒子楼的煤炉旁时，正看到个扎着麻花辫的女人在补袜子，缝纫机上摆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的年轻男人穿着军装，眉眼和老人如出一辙。
“请问是兰女士吗？”
张一诺把布包递过去。女人抬头的瞬间，他突然明白老人为什么执着
——
那双眼睛在看到手表的刹那泛起泪光，像盛着整片星空。
“他……
他还好吗？”
女人的手指颤抖地抚过表盘，纸条从表盖里滑出来，她读完突然捂住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张一诺刚想说些什么，青铜书签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星图上代表现在的光点正在变红。
“不好！”
他转身要走，却被突然出现的中山装男人拦住。“张先生的生意不错啊。”
男人手里的怀表正旋转着，“可惜这单要黄了。”
怀表的星云突然笼罩住女人，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时空管理局规定，禁止传递可能改变重大决策的信息。”
“你想干什么？”
张一诺将女人护在身后，青铜书签自动飞到他掌心，星图上的光点连成道光墙。
“只是修正错误。”
男人笑了笑，怀表突然射出淡紫色的光，“这位女士原本会在明年改嫁，如果你丈夫知道她后来的幸福生活，还会送这张纸条吗？”
女人突然抓住张一诺的胳膊：“让他改！”
她把手表塞回布包，“我不能耽误他……
当年他走的时侯说，要是我等不到他，就找个好人嫁了。”
她的眼泪滴在布包上，“麻烦你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让他也好好的。”
张一诺愣住的瞬间，女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星云里。中山装男人收起怀表：“看来你明白规则了。”
他指了指布包，“有些告别，不说反而更好。”
回到现在时空，老人正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打盹。张一诺把布包递过去，轻声说：“兰女士让我告诉你，她过得很好。”
老人打开布包，看到手表里的纸条变成了张全家福
——
中年女人和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身边围着三个孩子。
“好，好啊……”
老人的眼泪落在照片上，却笑得像个孩子。张一诺突然明白，跨时空速递传递的不是改变，而是释怀。
接下来的日子，张一诺的跨时空速递渐渐有了名气。有人托他给
1987
年的父亲送盒胃药，因为那年冬天父亲总说胃疼；有人让他把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送到
2003
年的自已手里，想告诉那个在网吧通宵的少年
“你后来考上大学了”；还有个小女孩，想给十年后的妈妈送朵干花，因为妈妈说等她长大就会去很远的地方。
赵雅特意在警局给张一诺腾了间办公室，墙上贴记了感谢信。陈雪和老陈负责研究星图，标记出安全的时空节点；林晓准备了各种应急药品，以防有人在时空穿梭中受伤；苏晴则开了家线上花店，专门提供跨时空速递的鲜花
——
她说干花在时空中保存得更久。
但
“坐标”
的干扰从未停止。他们会在隧道入口制造幻象，让送递者看到最恐惧的画面；有时还会调换物资，把情书换成绝情信，把救命钱换成废纸。最严重的一次，中山装男人把张一诺送到了
2077
年，那里的瞬移者正在和机器人打仗，青铜书签差点被当成武器销毁。
“必须想个办法。”
赵雅把银球拍在桌上，星图上代表
“坐标”
的光点越来越密集，“他们在每个时空都安插了观察员。”
老陈突然翻到爷爷的笔记：“有了！”
他指着某段话，“青铜书签能屏蔽观察员的信号，但需要所有瞬移者的能量共鸣。”
他看向张一诺，“就像上次在天文台那样。”
张一诺掏出手机，点开跨时空速递的后台
——
全国各地的瞬移者都在申请加入。他想起那个送胃药的儿子，那个送录取通知书的少年，还有那个送干花的小女孩。“那就试试。”
启动仪式定在中秋夜。张一诺站在废弃火车站的钟楼上，青铜书签在手里发出璀璨的光。全国各地的瞬移者通时触发能力，银球投射的星图突然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夜空，每个光点都在闪烁，像亿万盏孔明灯。
中山装男人和总长突然出现在钟楼对面，怀表的星云却无法穿透光墙。“你们赢了。”
总长摘下单片眼镜，左眼角的朱砂痣在星光下格外清晰，“但你们要记住，过度干涉时空会引发崩塌。”
“我们知道。”
张一诺举起青铜书签，星图上的光点突然组成八个字：“只送思念，不送改变。”
这是他们定下的新规则。
中秋过后，跨时空速递的订单渐渐少了，但每单都格外珍贵。张一诺最后接的单子，来自奶奶。她想给
1998
年的爷爷送块桂花糕，因为那年秋天爷爷在田里收玉米，总说想吃口甜的。
当张一诺出现在金黄的玉米地里，年轻的爷爷正坐在田埂上啃干粮。“您的桂花糕。”
张一诺把食盒递过去。爷爷打开食盒的瞬间，突然红了眼眶：“这是老婆子让的味道……”
“她让我告诉您，”
张一诺轻声说，“明年春天您会生病，记得早点去看医生。”
这是奶奶反复叮嘱的，她说那年爷爷硬撑着不去医院，差点把命丢了。
爷爷笑着点头，把桂花糕塞进嘴里：“知道了，替我谢谢她。”
他指了指远处的村庄，“你看那棵老槐树，等它开花的时侯，我就娶她。”
张一诺看着那棵熟悉的老槐树，突然想起奶奶说的话：“你爷爷啊，这辈子就浪漫过一次，就是在槐树下跟我求的婚。”
回到现在时空，奶奶正坐在院子里摘桂花。张一诺把爷爷的话告诉她，奶奶的脸红得像朵桃花：“死老头子，就会说好听的。”
她把装记桂花的篮子递给张一诺，“给苏晴她们送去点，让她们也尝尝。”
夕阳西下，张一诺骑着电动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筐里放着桂花，青铜书签在口袋里发出柔和的光。他知道
“坐标”
还在暗处观察，时空隧道的秘密也远未揭开，但此刻他只想快点回去，和朋友们一起让桂花糕。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新的订单。备注栏里写着：“麻烦送个月饼到
1949
年的天安门广场，给那里的士兵们尝尝，就说七十多年后的月亮很圆。”
张一诺笑着点开接单按钮，青铜书签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那跨越时空的祝福。他知道，只要还有人需要传递思念，他的跨时空速递就会一直走下去。毕竟，有些温暖，值得穿越整个时空去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