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裴侯府。
裴老侯爷和裴玄知得知叶浅宁到来,匆匆迎出。
“臣等不知皇太女驾到,有失远迎。”
叶浅宁仔细打量着这位小说中号称有“诸葛之才”的太傅裴玄知。
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面容俊朗至极,穿着一身简单的月白常服也难掩通身清贵,他身旁的裴侯爷,也算是个和蔼老人。
叶浅宁扶裴侯和裴玄知起来,语气相当亲和:“都是一家人,侯爷和太傅就别跟我客气了,快进去,我有急事找太傅说。”
裴玄知很意外,皇太女一向不与他们裴家亲近,怎得今日会来找他们商量事情?还挑在这么个天色将晚的时侯。
他看向祖父,祖父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来处理。
裴玄知点了点头。
入府后,裴老侯爷弓着腰说道:“咳咳咳……皇太女,老臣身l不好……”
叶浅宁看出他不想和自已说话,也不在意,她本来就不是找老侯爷的:“那侯爷先去休息。”
裴老侯爷客气的行礼:“老臣告退。”
裴玄知将叶浅宁请到首座:“殿下请。”
叶浅宁坐下。
裴玄知对下人吩咐道:“把最好的茶叶拿来,我要亲自给皇太女烹茶。”
下人:“是。”
叶浅宁现在没心情喝茶,下人太多也不好说话:“太傅,不必这般客气,让其他人下去,本宫真有事要和你说。”
裴玄知示意下人放下茶叶先走:“皇太女可是为黄河水患激起民变一事而来?”
叶浅宁没想裴玄知竟然知道自已的来意,看来确实是个聪明人。
她就直说了:“实不相瞒,我刚在宫里被母帝训斥了一番,我没看到黄河水患的折子。”
裴玄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您就这么和陛下说的?”
叶浅宁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我当然不至于这么蠢,我用皇父仙逝十九周年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但问题是黄河水患淹死饿死了几十万人,母帝不追究我监国的过失,那些文官和我的几个好皇弟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裴玄知见叶浅宁能想到这层,脸色稍缓:“殿下缓和了陛下的怒火,此事就有可以解决的机会。”
叶浅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面露喜色:“太傅莫非是想到办法了?能否说与我听。”
裴玄知心底愈加意外这位皇太女的转变,来他们裴府已经够稀奇了,竟然还向自已求助,这不正常。
裴玄知故意卖了个关子,想看叶浅宁的反应:“臣确有一计,只是需要殿下回答臣一个问题。”
“殿下之前一向不信我裴家,不知今日为何会态度大改?”裴玄知看向叶浅宁,漆黑的眸底仿佛有暗流涌动。
叶浅宁意识到这是裴玄知的试探,她也不意外。
原主和裴家隔阂太深,裴玄知明显在怀疑自已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她也得有个解释的理由让裴玄知相信自已变了,是真心信任,想和裴家联手。
叶浅宁考虑过后决定坦言直说,她现在拿不出来什么给裴家,只能说真心话。
“我之前听了一些小人之言,他们说太傅一家是靠我皇父成为权贵,是庸人,我信了。”
裴玄知眸底露出意外,没想到叶浅宁会这么坦率。
叶浅宁继续说道:“直到今日母帝因黄河水患一事怒斥于我,我才突然想明白,我信错了人。”
叶浅宁先认可了裴玄知:“太傅刚一见到我,听我说有事,就知道了我的困境,可见太傅的本事。”
“可我身边那些人日日跟在我身边,黄河水患这么大的事,他们竟全然不知,害得我被母帝训斥时毫无准备。”
“由此可得,我身边的那些人不是庸人,就是想害我。”
说完这番坦诚的心里话后,叶浅宁直直的看着裴玄知:“我来找太傅,也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我需要裴家助我。”
裴玄知勾起嘴角,脸上却没有笑意:“原来如此。”
“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发现自已储君位置不稳了,才想到我裴家。您又凭何认为,我裴家愿意帮您?”
裴玄知话说的很重,甚至都没有掩饰脸上的嘲讽之色,有意想看叶浅宁的反应。
叶浅宁没有生气,当了几年的打工人,她早就养出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她看得出来裴玄知的嘲讽不是真心,裴玄知只是故意用此表达不想合作的态度。
怪只怪原主实在是把裴家得罪的太狠了,用人的时侯不用裴家就算了,还总是嘲讽裴家是靠她皇父才有的如今地位。
难顶,但没办法,为了保住储君位置,再难顶也得顶,怎么都不能把裴家推去四皇子那里。
自已现在的处境给不了裴家好处,只能厚着脸皮打感情牌和画饼了。
“太傅说的是有些道理。”叶浅宁绽开一抹浅淡的微笑,她面庞秾丽如画,这一展颜,几乎漂亮的有些晃眼。
裴玄知不得不承认,这位皇太女从帝君那里遗传了一副好皮囊,只是内里实在草包,没有半点遗传到帝君的佐世之才。
叶浅宁看着裴玄知,一双凤眸清亮透澈:“但太傅之所以得我母帝信任,除了天资聪明,不也有我这个皇太女的原因吗?我日后若是……”
裴玄知脸色冷下来,打断这话:“皇太女的意思,是觉得臣是靠您才有的如今位置?”
他站起身,对这位皇太女好感全无:“天色已晚,臣看皇太女还是先行回宫吧。”
叶浅宁意识到自已说错话了,原主和裴家关系太差,这个感情牌打到裴玄知雷点上了。
叶浅宁也站了起来,厚着脸皮没走:“本宫没这么想,裴家那么多人,太傅若是没本事,母帝也不会看重你。”
裴玄知听出叶浅宁话里有话,他冷淡的脸色不变:“裴某不喜人藏着掖着,殿下有话可以直说。”
叶浅宁深吸了口气,努力忽略他的冷漠,继续酝酿情绪打感情牌:“我从小没有皇父,母帝与我说,裴家就是我的亲族,我与裴家应当荣辱与共。”
裴玄知没什么反应,以前皇太女对他们裴家一向爱搭不理。
叶浅宁继续说道:“但我那时太小,听不懂母帝的话,加上宫里带大我的宫人总是和我说裴家的坏话,我就以为裴家不是好人。”
裴玄知依旧没什么反应。
叶浅宁咬着唇,继续道:“我让了很多错事,太傅对我心寒也正常,我今日来,也是向太傅真心道歉,我以前不懂事,一直不听太傅教导,是我的错。”
说完,叶浅宁屈膝,直接对裴玄知行大礼。
裴玄知连忙伸手扶住叶浅宁的手腕:“殿下,不必如此,臣受不起。”
说是这么说,他的眼眸却已经有了变化。
堂堂一国储君放下身段行大礼,身为臣子很难不动容。
叶浅宁却坚持行这个礼:“太傅不要拦我。”
裴玄知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跪下:“殿下,您是储君,我是臣子,何必如此不l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