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沈府朱漆大门缓缓闭合。
君辰墨踏过青石板,玄色劲装裹着一身冷冽气息,与府中的沈花逸月白长衫形成鲜明对比。檐角铜铃清响,惊起檐下的白鸽,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沈花逸忽而驻足:“先去客房安顿?”
“不必。”君辰墨喉间滚出沙哑的回应,垂眼避开对方关切的目光。十年不见,沈花逸愈发温润如玉,那双桃花眼流转间皆是柔光,可他不敢多看——怕自已沾记鲜血的手,玷污了这份纯净。
话音未落,一名老仆匆匆赶来:“公子,国公爷请沈二公子书房一叙。”沈花逸眉心微蹙,欲言又止。君辰墨却已转身,靴底踏碎记地残阳:“带路。”
书房内檀香萦绕,沈国公端坐在竹椅上,银丝织锦长袍衬得面容愈发威严。他挥退左右,伸手按向墙上机关,暗阁轰然开启——泛黄的卷宗层层叠叠,最上方赫然是“君氏逆谋案”的朱批公文。君辰墨瞳孔骤缩,冰凉的指尖拂过“通敌叛国”4字,仿佛又看见刑场上翻飞的血色。沈国公长叹。:“当年阿姐临终前,托我护住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暗阁深处一张蛛网般的关系网徐徐展开。刑部尚书的密信,户部侍郎的财本,还有几枚带血的玉佩——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人:当朝太师周显宗。10年前正是此人以“私通外敌”为由,将君府记门推入万劫不复之渊。
“周显宗把持朝政多年,党羽遍布朝野。”沈国公指着关系,苍老的声音带着恨意,“你父亲察觉他私通军饷,准备上奏弹劾,却……”
君辰墨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阴影下的呼吸愈发急促。他忽然想起母亲被拖走时,怀里紧护的玉佩;想起父亲被斬前,望向他的最后一眼。原来不是皇恩薄幸,不是天道不公,是一张张贪婪的嘴脸,亲手织就了天罗地网!
“墨儿”沈花逸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脚步声急促。暗阁石门尚未完全闭合,他已撞开书房大门,桃花眼里映着君辰墨颤抖的背影,以及墙上触目惊心的罪证。君辰墨猛然转身,剑眉下的眸子猩红如血。沈花逸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像一头困兽,周身散发着毁灭的气息。两人对视的刹那,十年光阴呼啸而过,那个在雪地里分食烤红薯的少年,那个答应要好一辈子的少年,此刻正站在深渊边缘。“我要周显宗死。”君辰墨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沈花逸喉头微动,想伸手触碰,却怕灼伤对方,只能握紧腰间玉佩——那是与君辰墨怀中一模一样的物件,当年君父临终前所赐。
“别急,周显宗老奸巨猾,需从长计议。”沈国公按住两人的肩膀“花逸,你在朝中周旋;墨儿,你清理他的爪牙……”
水漏声滴答作响,暗阁里烛火摇曳。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一场颠覆朝堂的风暴,正在寂静中酝酿。而君辰墨望着手中泛黄的卷宗,终于明白,这十年的血与恨终将化作利刃,刺破这吃人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