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谁啊？找死是不是！”
黄毛被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捏住手腕，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怒吼一声，另一只手握拳就朝苏澈脸上砸去。
林晚-秋吓得惊呼出声：“苏澈，小心！”
苏澈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在前世，他一怒，可令星河倒卷，万灵伏尸。而眼前这混混的一拳，在他眼中，比蜗牛爬行还要缓慢。
他甚至懒得躲闪。
只是捏着黄毛手腕的五指，微微发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伴随着黄毛杀猪般的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黄毛的拳头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因为剧痛而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另外几个混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懵了。他们完全没看清苏澈是怎么让到的，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已老大就倒下了。
“你……你敢动手？”一个混混色厉内荏地指着苏澈。
苏澈松开手，任由黄毛瘫软在地。他甚至没多看那些人一眼，目光径直越过他们，落在了屋内的林晚秋和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他的眼神，在接触到那对母女的瞬间，便从冰封万里的极寒，化为了春日暖阳般的温柔。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林晚秋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眼眶一红，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苏澈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大。但他的出现，就像一棵突然拔地而起的大树，为她遮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滚。”
苏澈这才回头，对着剩下的几个混混，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那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言语无法形容的魔力，让那几个混混如坠冰窟，从头皮麻到脚底。他们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头从远古洪荒中走出的凶兽。
“我们……我们是彪哥的人！你等着！”
几人撂下一句狠话，手忙脚乱地扶起惨叫的黄毛，屁滚尿流地逃离了现场。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小女孩虚弱的呼吸声，和林晚秋压抑的抽泣声。
苏澈缓缓走到她们面前，蹲下身，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女儿滚烫的额头，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有些……不敢。
这双手，曾摘星拿月，曾屠神灭魔，却在此刻，因为害怕惊扰到一个凡间的小生命而迟疑。
“我……我叫苏澈。”他看着林晚秋，声音有些干涩地自我介绍，仿佛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林晚秋擦了擦眼泪，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点了点头：“我知道。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了。”
“她……叫什么名字？”苏澈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孩子。
“苏语诺。”林晚秋轻声说，“你说过，希望未来的女儿，能言而有信。我……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苏语诺。
真的是这个名字。
苏澈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温柔地撞了一下，酸涩而又温暖。
原来，自已年少时一句无心的戏言，她一直都记着。
“语诺，诺诺……”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很好听的名字。”
他终于鼓起勇气，将微凉的手掌，轻轻贴在了女儿的额头上。
好烫。
小语诺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清凉的触感，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原本紧蹙的小眉头也舒展开来。她半睁开朦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大哥哥”。
“妈妈……他是谁呀？”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丝奶气。
林晚秋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知该如何解释。
苏澈却笑了，那是他八千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诺诺，我是爸爸。”
小语诺眨了眨大眼睛，似乎在理解“爸爸”这个词的含义。她的小脑袋瓜里，这个词汇是缺失的。
苏澈没有再多说，他将手掌覆盖在女儿的额头上，庞大的神魂之力悄然引动，化作一丝最精纯的安魂清神之气，缓缓渡入女儿l内。
这股气息，对修士而言微不足道，但对凡人来说，却是无上的滋养灵药。
它不能治病，却能安抚神魂，激发人l自身的免疫和恢复能力。
只见小语诺滚烫的l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降，通红的小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不过片刻，她便在苏澈的掌心下，安详地睡着了。
林晚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就退烧了？”她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果然已经不烫了。
这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她惊奇地看着苏澈：“你……你是怎么让到的？是……是按摩吗？”
她只能想到这个最合理的解释。
“嗯，一种特殊的退烧推拿手法。”苏澈收回手，顺势撒了个谎。他总不能说，自已是仙尊重生，用神魂之力给女儿降温的。
“谢谢你，苏澈，真的……太谢谢你了。”林晚秋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她也是我的女儿。”苏澈看着睡颜恬静的语诺，轻声说，“照顾你们，是我的责任。”
林晚秋闻言，娇躯一颤，低下了头，神色复杂。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和沉默。
苏澈知道，信任和关系的重建，需要时间。他也不急。
他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个家徒四壁的房间，眉头微皱。环境太差了，空气也不流通，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你们……一直住在这里？”
林晚秋点了点头，有些局促地说：“这里房租便宜……”
“钱的事，以后不用你操心了。”苏澈的语气平静而坚定，“还有刚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苏澈的眼神冷了下来。
又是这种肮脏的手段。
“我知道了。”苏澈点了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渐晚。远处的城市亮起了万家灯火，饭菜的香味顺着窗户飘了进来。
这股味道，他曾经嗤之以鼻，称之为“浊气”。
尘世烟火，人间百味。
原来，这胜过他曾经追求的所谓大道三千。
“你们晚饭吃了吗？”苏澈柔声问道。
林晚秋摇了摇头，她一天都在为女儿的病和高利贷的事情奔波，哪里有心情吃饭。
“等着。”
苏澈转身走进狭小的厨房，看到空空如也的冰箱和米缸，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掏了掏口袋。
空空如也。
这可把他这个曾经富甲寰宇的玄天仙尊给难住了。
他摸了摸鼻子，略带一丝尴尬地走了出来，对林晚秋说：“那个……能借我点钱吗？我去买点菜。”
林晚秋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冲淡了房间里所有的阴霾和尴尬。
她从钱包里拿出仅有的两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纸币，递了过去。
“省着点花。”
“够了。”
苏澈接过钱，转身下楼。
当他再次回来时，手里提着新鲜的排骨、蔬菜和鸡蛋。
在林晚秋惊讶的目光中，他熟练地走进厨房，系上围裙。
曾经执掌风雷的手，此刻握住了菜刀。
刀光闪烁，土豆丝细如发丝，均匀无比。
火焰升腾，锅碗瓢盆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最精妙的法器。
不久，三菜一汤的香气便弥漫了整个小屋。
糖醋排骨、西红柿炒蛋、清炒时蔬，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紫菜蛋花汤。
林晚秋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看着那个正在解下围裙的少年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感觉，眼前的苏澈，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孤僻、冷漠的少年，完全是两个人。
他，真的变了。
而这种变化，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