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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影响两家未来的合作，多方考虑后，我还是赴约了。
公海，游轮顶层的豪华套房里，陆斯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我。
“大小姐，多年不见。”
我礼貌点头，他一阵失神。
几十年，两辈子。
我第一次看他的眼神这么生疏。
他眼尾泛起些许薄红，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青青，我带你离开，我们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曾是我两辈子的执念。
他的眉眼依旧深刻，只是褪去了当年的冷硬，添上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沧桑与悔恨。
“远走高飞？”我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
尾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讥诮。
“陆斯年，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结婚了。”
“我的丈夫，是霍骁。”
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那不是真的感情。青青，那只是一场交易！”
“你嫁给他，是为了江家，可现在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我可以保护你，我”
“保护我？”我打断了他，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
“就像当年，你用枪指着我，保护江雪那样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
狠狠的，扎进陆斯年的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再说保护。
当年，在母亲的墓前。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江雪的眼泪，将枪口对准了我。
那一刻的冰冷，我永生难忘。
而霍骁呢？
那个传闻中凶残暴戾的男人，在我嫁过去的第一天，也曾用枪试探我。
但在那之后，他给了我平等的地位。
给了我并肩作战的信任，给了我一个真正的家。
他会为我处理伤口，会为我挡下暗箭。
会在我疲惫时，给我一个安稳的依靠。
“陆斯年，你说得对，一开始，那是交易。”
我缓缓开口：“但我用我的能力，赢得了他的尊重。”
“我们是合作伙伴，是战友，也是夫妻。”
“他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他一样。这种关系，你永远不会懂。”
“我不懂？”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眶通红，难以置信。
“我怎么会不懂？大小姐，我在你身边守了你十年。”
“从你还是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到你第一次拿起枪。”
“你的每一次成长，我都在你身边，我以为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一点误会，可总会解开”
“那江雪呢？”我哑然失笑，抛出这个名字。
陆斯年的话语戛然而止，脸上血色尽褪。
是啊，江雪。
“你对她的心疼，对她的偏爱，对她的无条件维护，难道是假的吗？”
我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心中却再无波澜。
“陆斯年，从你为了江雪开枪杀我的那天起，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不是的，青青，我对小雪，只是”
陆斯年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
却发现一切言语，都苍白无力。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他花了很多心力去查过去的事。
才惊觉，自己当年是何其愚蠢。
江雪那些看似天真无辜的言行背后，藏着多少精心的算计和恶毒？
而他当了她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一次又一次地刺向我。
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些年，他疯狂地扩张势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说一句“我带你走。”
可他终究是来迟了。
“都过去了。”我转过身，不再看他，“忘了我，和你心心念念的小雪，好好过吧。”
“不！”他猛地从身后抱住我，“青青，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他的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我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禁锢得更牢。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是霍骁。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
陆斯年抱着我的手臂一僵，抬头，对上了霍骁那双深邃的眼眸。
“放开她。”
霍骁的声音很轻。
陆斯年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我护得更紧，眼中满是警惕与敌意。
“霍骁，这是我和青青之间的事。”
霍骁闻言，竟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地朝我们走来。
他走到我身边，没有看陆斯年。
而是伸出手，温柔地拂开我颊边的一缕碎发，目光专注而宠溺。
“老婆，玩够了吗？该回家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够清晰。
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斯年的心上。
我轻轻点头，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而后，自然而然地站到了霍骁的身边。
霍骁顺势揽住我的腰，这才将视线转向陆斯年。
目光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轻蔑。
“陆先生，我太太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冷意。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躲在你身后，奢求你一点保护的江家大小姐了。”
“她现在是霍夫人，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只有我。”
陆斯年看着我眼中对霍骁全然的信赖
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了。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在他一次次选择为了江雪伤害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将他从我的世界里，彻底剔除了。
我和霍骁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走在游轮的甲板上，海风吹起我的长发。
霍骁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来了？”
我靠在他胸前，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我信你，但不信他。”
霍骁低沉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我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机会再伤害你。”
“霍骁，”我仰起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都结束了。”
是的，彻底结束了。
前世今生，所有的怨恨，痴缠，不甘，都在刚刚烟消云散。
我曾以为，没有陆斯年，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一片废墟。
可现在我才明白，那片废墟之上，早就可以开出新的花了。
而霍骁，是那个会精心灌溉的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用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堵住了我所有未尽的话语。
良久，他才松开我。
“从你踏入霍家的那天起，就结束了。”
他沉声说道，语气笃定，“江青青，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你的未来，每一个日夜，都必须有我。”
远处的游轮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消失。
我忽然想起了上一世，我死前最后的愿望：
请允许陆斯年和江雪在一起吧。
我曾以为那是成全，是解脱。
如今才知，真正的成全，是放过自己。
我放下了他，也终于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平安喜乐。
我低下头，看着无名指上那枚霍骁为我戴上的戒指，在夕阳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我抬起手，与他十指紧扣，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彼此。
过去的爱恨纠葛，都成了前世的尘埃。
而我的丈夫，我的爱人，此刻正站在我身边。
与我共看这万里晴空，潮起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