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盯着屏幕上“直播已结束”的提示,手指悬在私信框上,悬了足足三分钟。
后台数据还在跳动,刚才颜落点的那支烟花特效,像颗石子投进死水,不仅带起了公屏的热度,连带着他唱《烟花易冷》的片段都被剪辑转发了。团里的人拍着他的肩膀打趣,说这是“天降贵人”,他却只是扯了扯嘴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着——不是因为打赏,是她最后那句“下次练练老歌”,和她id后面那个刺眼的40级徽章。
他点开颜落的主页,背景是片灰扑扑的天空,头像是系统默认的月亮,动态栏干干净净,像从未有人踏足过。安泽深吸口气,敲下一行字:“今天谢谢你的烟花,还有点歌。那首《烟花易冷》,我确实很久没唱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突然觉得自已有点冒失。40级的账号,在平台上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那些数字背后是真金白银堆起来的底气,是见过太多光鲜亮丽后的从容,怎么会在意他这句迟来的感谢。
手机放在桌角充电,他去浴室洗了把脸。冷水扑在脸上,才发现镜里的自已耳根还红着。团里的老人常说,遇到肯花心思点歌的观众不容易,尤其是这种等级高的“大姐”,若是能留住,资源说不定能向这边倾斜些。可他想起颜落公屏上那句“最后一句转音很稳”,干净利落,不像客套,倒像是真的在听歌。
擦干脸出来,手机屏幕亮着,是颜落的回复。很短,只有一行:“不用谢。”
安泽的心沉了沉,又迅速提起劲来,打字时指尖都在用力:“你说的老歌,我回去翻了翻,《七里香》会不会也合适?下次直播可以唱。”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快得像是早就打好了字等着。
“不必了。”
安泽的手指停在屏幕上,莫名有些发涩。他看着那三个字,像是被人轻轻推了一把,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紧接着,在一片彩色特效里,反而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他重新点亮屏幕,慢慢敲字:“我不是想让你打赏。”想了想,又删掉,换成:“《七里香》我会练的,下次你要是碰巧进来,就当听个响。”
发送之后,他没再等回复,直接锁了屏。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摊开的手背上,像片薄薄的霜。
安泽不知道,屏幕那头的颜落,正对着那行字出神。手边的玻璃杯空了,她起身去倒水,路过玄关时,瞥见鞋柜上摆着的旧手机,屏保还是三年前给那个“固定支持的主播”刷榜时的截图,如今早已落记灰尘。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安泽的消息:“早点休息。”
颜落握着水杯,指尖传来玻璃杯的凉意。她没再回复,只是把手机调了静音,放在了茶几最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