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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为了打破尴尬,我问:“苏樱,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精神病院。”苏振文说,“医生说她精神彻底错乱了,没有任何好转的可能。而且,她的身体在快速衰竭,就像就像一个漏气的气球。”
我知道,那是陆之道的惩罚在起作用。
阴气缠身,日夜见鬼,再强的意志力也会被摧垮。
她的阳寿,正在被快速消耗。
“我去看过她一次。”苏振文的声音很低。
“她蜷缩在角落里,指着墙角,说那里站着一个无头的女人。指着天花板,说那里吊着一个吐舌头的鬼。”
“她抓着我的裤腿,求我救救她。”
“她说,她知道错了。”
我没有说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车子停在我家店门口。
苏振文递给我一把钥匙。
“这是?”
“你之前不是说,你是个开灵车的吗?”他笑了笑,“这是我送你的新车。停在后面的车库里了。”
我愣住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开灵车的?
然后我反应过来,他大概是把我这个“生鲜店”,理解成了某种殡葬相关的行业。
接送“贵客”,可不就是灵车司机吗。
这个误会,有点可爱。
我没有解释,收下了钥匙。
“多谢。”
“林小姐,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苏振文说。
我点了点头。
朋友。
这个词,对我来说,有点陌生,但并不坏。
我用钥匙打开了后街的车库。
里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经过了特殊的改装,低调,但空间很大。
很适合我“出差”。
车里还挂着一个平安符。
是城隍庙出品,上面有城隍爷亲自盖的印。
看来苏振文是用了心的。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城北的一位老画家寿终正寝,他一生痴迷山水,临终唯一的愿望,是再看一眼故乡的山。
他的故乡,在千里之外的南疆。
我开了我的新“灵车”,载着老画家的魂魄,踏上了旅途。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老画家的魂魄就坐在我身边,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时发出一声赞叹。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打开了车载音响,里面传出电台的新闻播报。
“据悉,原苏氏集团董事长之女苏樱,于昨日凌晨,在精神病院内因器官衰竭去世,年仅二十四岁”
新闻很短,一晃而过。
我关掉了音响。
车厢里恢复了安静。
老画家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开口问道:“小姑娘,有心事?”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感慨一下,善恶终有报。”
老画家也笑了:“是啊,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求个心安理得,比什么都重要。”
我看着前方的路,心情豁然开朗。
是啊,心安理得。
我开着我的店,做着我的事,接引着我的客人们,走完他们最后的旅程。
这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至于那些不请自来的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毕竟,三界之内,拳头才是硬道理。
我的新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
“喂?是林昭林小姐吗?我是九尾狐仙的助理,我们家主人说,最近新得了一批东海的夜明珠,问您有没有兴趣?”
我笑了。
“有,当然有。”
我的生意,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