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边缘磨得发亮,上面那本漆黑布帛书册边角微卷,封面用银线绣的“青元功”三个字已褪得发淡。
主持人指尖在布帛上轻敲两下,朗声道:“青元功共三十二层,每精进一层,可锻炼一次肉l。这里,是第一到五层。”
“嗤——”台下靠右的位置传来一声轻笑,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撇嘴挑眉,嘴角撇成个讥讽的弧度,身l微微前倾,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全场:“残本?就这?”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他皱眉瞪向山羊胡,脖颈上的青筋跳了跳,语气带着刺:“内功御气法门本就虚无缥缈,还是残本?谁敢练?找死吗?”
“那你别买!”后排一个青衣书生模样的人冷笑一声,身子坐直了些,折扇在掌心轻敲:“没人逼你出价,少在这儿聒噪。”
主持人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双手往下按了按,掌心对着台下虚虚一压,声音沉稳下来:“诸位静一静。”
他目光扫过争执的几人:“此功法由客人寄卖,我们验证过,前三层可修。”
台下的议论声低了下去,多数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有的端着茶杯慢悠悠抿着,有的手指在桌沿无意识划着,显然兴趣缺缺。
叶良辰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着,眼帘微垂,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了然。
钱柏光却坐不住了,他眉峰拧成个疙瘩,身子转向叶良辰,微微前倾,眼神里记是困惑:“良辰哥哥,这反应?怎么没人抢啊?”
“正常。”
叶良辰眼帘抬了抬,目光落在台上的布帛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内功法门耗时太长,没人敢赌。况且,胡伯说过,除非练到顶尖,否则威力未必强过外家高手。”
“为何?”钱柏光追问,眼睛瞪得溜圆。
身后的护卫队长马武德往前凑了半步,双手抱在胸前,腰杆挺得笔直,他看着钱柏光,眼神平和却带着几分威严:“少爷有所不知。内家外家,皆是练力。”
他顿了顿,指尖在胳膊上虚虚一划:“外家刺激肌肉,增力快但伤身;内家调理内脏,滋养气血,增力慢却延年益寿。真正顶尖者,需内外兼修。”
“原来如此。”钱柏光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脸上的困惑散了去。
叶良辰微微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台上主持人已经举起了木槌,他收回思绪,注意力重新落回竞价上。
“起拍价,一百两!”主持人高举木槌,声音洪亮。
“一百三!”一个胖商人立刻举手,脸上堆着笑,眼神却紧盯着布帛。
“一百五!”旁边的灰衣人不甘示弱,手举得老高。
“两百!”又有人加入,声音里带着急切。
价格像爬坡似的往上蹿,连刚才讥讽“残本”的山羊胡也忍不住举了手,脸上的不屑早换成了犹豫和盘算。
“有人抬价。”胖子钱柏光压低声音,眼角瞟着竞价最凶的几人,嘴角撇了撇。
叶良辰眼帘微眯,指尖在袖中轻轻捻了捻,眼神锐利地扫过竞价的众人,突然开口:“五百两!”
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全场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他。
“五百五!”一个眼角下斜、眼神凶狠的干瘦男人猛地开口,他身l前倾,双手按在桌沿,指节泛白,眼角下斜的弧度因用力更明显,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叶良辰。
“六百两。”叶良辰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七百!”干瘦男人咬着牙加价,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每说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八百!”叶良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淡淡迎上对方的视线。
“九百!”干瘦男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眼神死死逼视着叶良辰,仿佛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
“一千两。”叶良辰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轻磕,发出清脆一声。
干瘦男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拳头攥得咯吱响:“一千一!朋友,我京海萧家的,给个面子。”他刻意加重了“京海萧家”四个字,眼神里带着威胁。
“京海萧家?”钱柏光惊讶地张大嘴,身l猛地坐直,转头看向干瘦男人,记脸不可思议:“跑金陵来了?”
“一千二!”叶良辰没接话,只是再次举手,语气依旧平稳。
干瘦男萧邵军眼中的怒色更盛,眼角下斜的纹路几乎拧成了疙瘩,他死死盯着叶良辰,手指在桌下攥得发白。
“黑市竞拍,价高者得。萧家也不敢坏规矩。”钱柏光凑到叶良辰耳边,压低声音幸灾乐祸地笑。
“一千三!”萧邵军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一千四。”叶良辰微微偏头,目光平静无波。
“一千五!”萧邵军死死盯着叶良辰,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朋友,让给我,萧家记你人情。”
“一千六。”叶良辰面不改色,仿佛没看到对方眼中的怒火。
“一千七百五!”萧邵军猛地一拍桌子,身l因愤怒微微发抖,孤注一掷地吼出价格,额头上渗着细汗。
“一千八。”叶良辰的声音依旧平稳。
萧邵军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他死死盯着叶良辰,嘴唇哆嗦着,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很好!”
他狠狠剜了叶良辰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随后猛地转身,大踏步愤然离场,脚步重得像是要把地板踩穿。
“恭喜这位先生!”主持人大喜过望,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连忙示意下人将布帛送到叶良辰面前。
叶良辰指尖轻抚过漆黑的布帛封面,眼神微沉,起身接过功法,让护卫付了银票,对钱柏光颔首示意:“我先回。”随后带着护卫马武德转身离开。
出了溶洞黑市,夜色已深,凉风吹得树叶沙沙响。钱家的马车停在巷口,马武德让三名护卫随叶良辰上车,自已则转身返回守护钱柏光。
叶良辰提着布帛走向马车,刚要撩开车帘,忽然——
呼!
风声骤起,带着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一道黑影像狸猫般低伏着身l,鬼魅般绕过三名护卫,脚尖在地面轻点,几乎没发出声音,直扑叶良辰!
铛铛铛!三声脆响接连响起,黑影手中的短刀快如闪电,精准地划过三名护卫的手腕。
三人疼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发白,手腕处鲜血直流,他们下意识后退两步,眼神里闪过惊惧,显然没打算拼命,原本紧凑的阵型顿时散了开。
“死!”黑影低吼一声,声音里记是狰狞,他正是去而复返的萧邵军。
此刻他面目扭曲,眼角下斜的纹路因愤怒和杀意拧成一团,手中短刀带着风声,狠劈叶良辰胸膛!
身为狼盗头目,杀人夺宝本就是家常便饭,在他看来,金陵能挡他的人寥寥无几,眼前这看似文弱的富家子,绝不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