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假包追了向星文三年,他却和学妹嘲讽我虚荣。
后来他靠着学妹,走后门进我家公司,却看见总经理对我鞠躬,
他发疯纠缠却被我扫地出门,
次日头条:易氏继承人豪掷千万拍下古董包。
老婆,这个保真。
1
毕业季的阴云沉沉压在校园上空,也压在我和向星文之间。出租屋里,他靠在狭小的阳台,望着楼下昏黄路灯,背影写满焦灼。
心心,你知道杨宛吗他没回头,声音飘忽。
我正帮他整理打印好的的简历,闻言手指一顿。杨宛,人如其名,他们系那个温婉可人的小学妹。
嗯,怎么了
杨宛的爸爸好像负责明诚集团的校招……我今天让她帮忙打听打听
明诚集团叶明诚,我的父亲……原来他是想进我家的公司。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本就有意安排,只是因为隐瞒的身份,一直不好开口。
星文,我走到他身边,斟酌着词句:工作的事……你别太焦虑。只要我们好好的,以后……我……我想说我家可以帮忙,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轻而易举,话到嘴边,却被他猛地打断。
他转过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烦躁:叶心心,你又来了,以后以后……工作都没有!拿什么有以后靠你那些高仿包吗
他看着我瞬间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圈,似乎也意识到话说重了,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不耐: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你哪知道我的压力……
他绕过我,径直走进屋里,拿起桌上的手机就开始发信息,屏幕的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紧抿的嘴角,再没看我一眼。
我僵在原地,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连同我小心翼翼维护了三年的真心,一起碎在了这夜里。
2
三年前,一中后巷。我坐在自家低调的黑色轿车里等司机。目光不经意定格:隔壁班那个总穿发白校服的清瘦男生——向星文,正吃力地帮煎饼摊阿姨推三轮车上坡。汗水浸湿他的额角,手臂线条紧绷,有种笨拙的干净执着。阿姨塞给他一个热煎饼,他推拒着,眼睛亮得像盛了碎金子。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那夕阳的余温轻轻烫了一下。
命运兜转,大学我们竟又同校,他还是背着那个磨损的旧书包,独自往返于图书馆和教室。
我注意到他有意无意地回避着那些家境优渥的同学。食堂里,他总是掐着人少的时间点出现,快速打一份便宜的素菜,默默坐在角落吃完,再迅速离开。当其他人聚在一起讨论新出的球鞋、旅行计划时,他也只安静坐在自己位置上,或是抱着书本走向图书馆……
看着他在图书馆巨大书架间的单薄身影,我更是心疼。
他想要依靠自己改变命运的骄傲,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将那些不同世界的人,礼貌地挡在外面。
心中的悸动更明显了,我几乎是瞬间做了决定。
地产大亨叶明诚的独女,这个身份,只会被隔在他的墙外!我想要的,是以平等的身份,融入他的小世界。
制造偶遇成了我的日常课题。食堂排队时,我总能恰好排在他后面;选修课我会无意坐在他斜后方,让我的笔掉在地上,等他帮我捡起时红着脸小声道谢;下雨天,我更是会忘记带伞,可怜巴巴地站在教学楼门口张望,直到他犹豫着把伞往我这边默默挪了挪……
整整一年,我节省着花销,衣着朴素,只带着一颗真心,小心翼翼的靠近。
终于,在那个飘着细雨的初冬傍晚,他撑着那把格子伞送我回宿舍。昏黄的路灯将我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又分开。
叶心心,他停下脚步,声音有些低哑,带着雨水般的凉意,眼睛却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我们…试试吧
雨滴敲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而清晰的声响。
我仰头看着他的脸,心跳如擂鼓。
好。我轻轻答应,心中满是得偿所愿的喜悦。
日子像裹了蜜糖。我们一起泡图书馆,他给我讲枯燥的数学题时,神情专注得迷人;一起吃食堂,我悄悄把碗里的糖醋里脊夹到他的餐盘;周末挤在他那个狭小却收拾得还算干净的出租屋里,看他用二手笔记本做着线上兼职,生活简单而真实,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只是这温暖里,始终掺杂着我刻意维持的谎言。有时来找他时,我忘记换下昂贵的包包,他眼神里掠过疑惑时,我忙解释哎呀是高仿、打折捡的漏……迅速把话题岔开到别处。
3
一个关系不错的同系朋友,给我发来了几张截图。
是一个匿名的灌水小群的聊天记录,时间就在昨天。
一个顶着杨宛常用卡通兔子头像的ID说:[笑死,今天又看到隔壁班那个叶心心,背着她那个假香奈儿招摇过市,土死了,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另一个数字ID立刻接话:[虚荣心作祟呗,打肿脸充胖子。]
兔子头像:[哎,学长,摊上这么个不懂事又虚荣的女朋友,真是辛苦你了。]
数字ID:[别提了,烦得要命。]
一张张截图,一句句恶毒的诋毁,反复地烫在我的眼中,也烫在我的心上。
那个曾经在夕阳下眼神干净的少年,那个在图书馆专注看书、侧影清俊的剪影,在我心中构建的美好形象,在这一刻崩塌了,露出底下如此势利的真实嘴脸。
杨宛这个名字,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我们之间,他的语气从最初的刻意平静,渐渐带上了一种难以掩饰的温柔,或者说,是溺水者终于抓住的希冀。
我开始无法控制地留意他们的动向。向星文那个屏幕碎了一条缝的手机,亮起的频率越来越高,他回复信息时,嘴角偶尔会无意识地勾起弧度。
图书馆里,他们凑得很近,头几乎挨着头,低声讨论着什么,杨宛纤细的手指偶尔会点着电脑屏幕,几缕精心打理过的发丝甚至不经意间拂过他的手臂。
我抱着一摞书,透过书架的缝隙,死死地盯着这一幕。那个距离,那亲昵的姿态,早已超出了普通同学的界限,十分刺眼。
星文,在嘈杂的食堂吃晚餐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和杨宛……最近是不是走得太近了我低着头,用勺子搅动着碗里早已凉透的汤。
他夹菜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我,眉头立刻蹙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脸上写满了被被质疑的愠怒:叶心心,你又想说什么
他摔下了筷子:什么叫‘太近’我跟她讨论的都是正事!找工作!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就知道纠结这些情情爱爱、鸡毛蒜皮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不大的食堂里还是引起了关注,邻桌几道探究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我脸颊瞬间火辣辣的,强忍着委屈,试图跟他讲道理:讨论正事需要靠那么近说话吗需要……需要她碰你胳膊吗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呵,他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笑话,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叶心心,你脑子里除了吃醋还能装点别的吗我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下季度的房租马上到期!我好不容易才搭上的门路,你不想着帮我分担压力,还在这里疑神疑鬼,拖我后腿你到底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引得更多人的目光聚焦过来,带着看戏的余兴。
你看看你自己,他目光扫过我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包——整天背着这些假名牌,装模作样,虚荣得要命!能不能实际一点,踏踏实实为我的处境想想杨宛至少能给我带来实际的帮助!你呢除了给我添堵,你还能做什么
一个个尖锐刻薄、淬了毒的词语,像密集的针,扎进我的心。我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看着那双曾经清澈干净、如今却只盛满了功利的眼睛,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原来,我三年捧出的滚烫真心,在他权衡利弊的天平上,抵不上杨宛父亲手中那点可能的权力。
向星文,我的声音抖得厉害,破碎不堪: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没说话,只是极其不耐烦地别开脸,那表情写满了不可理喻。
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如同风中残烛,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我抓起椅子上那个被贬得一文不值的包,转身就走,脚步踉跄。身后,是他带着浓浓厌恶的、毫不压低的声音:又来了,动不动就甩脸子,大小姐脾气,说不得。
走出食堂大门,深秋的冷风狠狠抽在脸上,吹不散心底的失望。
4
毕业答辩结束的那个下午,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解脱和离别的躁动。
我抱着厚厚的答辩资料走出学院楼,只想快点回宿舍收拾东西,彻底离开这个充满了窒息回忆的地方。
刚走到通往宿舍的林荫道拐角,就看到小花园的长椅上,向星文和杨宛并肩坐着,挨得很近。
杨宛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纸杯蛋糕,正挖着蛋糕胚,笑盈盈地递到向星文嘴边,亲昵得像热恋中的情侣。向星文很自然地就着她的手吃了下。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们身上,画面看起来那么和谐,那么刺目,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瞳孔。
手里的资料哗啦一声,散落一地。这声响惊动了他们。
两人同时转过头。向星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杨宛则飞快地收起了手里的东西,但很快又恢复了那惯有的温婉表情。
心心你怎么在这向星文站起身,语气生硬,仿佛做错事、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是我。
我僵硬地走过去,一张一张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
向星文,我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穿透了午后微醺的空气,落在他们耳中,我们分手吧。
没有质问,没有哭闹,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句平静到近乎冷酷的陈述句。
向星文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荒谬至极的笑话,嗤笑出声:叶心心,你又闹什么不就是吃个东西醋劲儿能不能收一收都毕业了,成熟点行不行!
他上前一步,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不耐烦的安抚姿态,伸手想拉我的胳膊:行了行了,别闹了,回头我再跟你……
别碰我!我猛地后退一大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冰冷的厌恶。那眼神,让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尴尬地悬着。
我不是在跟你闹。我看着他错愕又有些尴尬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向星文,你听清楚。我们,分手!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冰冷地扫过他,再扫过一旁表情终于有些绷不住的杨宛。
还有,我的视线定格在杨宛的脸上,学妹,这么喜欢捡别人的,那就好好收着!
叶心心!你胡说什么八道!向星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吼道。
杨宛的脸色也彻底变了,似乎立刻就要哭出来。
我不再理会他们任何反应,弯腰捡起最后一张散落的纸,转过身离开。
将身后那片狼藉和不堪,彻底抛在了风里。
5
回到出租屋,我已快速打包好自己所有东西。属于普通女孩叶心心的物品并不多,大部分日用品,我直接留在了原地,如同抛弃一段不堪的过去。只带走那个被他说了无数次假货的包包。
然后,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车子驶向市中心。我回到了爸妈给我买下的高级公寓。
泡在注满热水的浴缸里,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紧绷了太久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手机铃声轻柔地响起,是妈妈。
心心搬回来了吗妈妈的声音温柔依旧,带着关切。家里已经知道了我分手的事。
嗯,妈,我挺好的。我闭上眼睛,将身体更深地沉入温暖的水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妈妈试探着再次开口:那就好……宝贝,人总要往前看。对了,你易伯伯家的儿子,旭尧,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们见过的。
易旭尧记忆深处似乎有个模糊的、总是穿着合体小西装、表情很酷的小男孩。
他前阵子正式回国接手国内业务了。你易伯伯和你爸提了好几次。
妈妈的声音带着笑意,努力让气氛轻松,你看……要不要抽空见个面就当多认识个朋友
刚经历过一段极其失败的感情,我对这种名为交友实为相亲的活动满心拒绝。
妈,我现在不想……
心心,别着急拒绝,妈妈温柔的声音又从电话那头传来。咱们家生态城的项目……还需要和易家伯伯合作……
妈妈的声音带着些无奈,身为叶家独女,我为了那段感情,逃避了家族责任三年有余,也该做些什么了。
好啊,妈。我听见自己轻松而平和地回答,你安排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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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地点定在云顶餐厅。全景落地玻璃幕墙,脚下是流淌不息的车河与璀璨夺目的霓虹灯海,置身其中,仿佛悬浮于云端,俯瞰众生。
我提前到了一会,选了个靠窗视野极佳的位置坐下。侍者训练有素地送上温度刚好的柠檬水。我小口抿着,目光投向窗外的夜景,心境是分手以来从未有过的平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信息:心心,旭尧飞机晚点了,刚落地,正赶过来,特意让我跟你说声抱歉快。
指尖在光滑的屏幕边缘顿了顿,我回复:没关系,安全第一。
并未等太久,餐厅入口处传来侍者的问好,我下意识抬眼望去。
一身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步履从容沉稳,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餐厅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立体的五官轮廓。沉静如深潭的目光扫过餐厅,却在捕捉到我的瞬间,化作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和与……清晰的歉意
他径直走到我桌前,微微欠身,嗓音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沙哑:心心抱歉,航班延误,让你久等了。
他对我的称呼带着熟稔,我搜寻着记忆,可能是见面次数不多,我竟一时无法把他和脑海那个酷酷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他看着我迷茫的眼神,心下了然,摇头笑到:看来是不记得我了,无妨,那我们重新认识下
我是易旭尧。他伸出手,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
我起身,与他轻轻一握。他的手很温暖,一触即分,礼节无可挑剔。
他落座后,侍者立刻上前。他并未先看菜单,而是再次看向我,眼神专注而真诚:心心喜欢吃什么或者,有什么忌口这里的鹅肝和黑松露烩饭口碑不错。他的目光很直接,却不带任何令人不适的审视或打量。这让我略微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
我都可以,听你的推荐就好。我微笑道。
他颔首,没再推辞,流畅地点了几道招牌菜,又特意询问了侍者今日空运到的时令海鲜,最后为我点了一杯名为暮色云海的特调,理由是颜色很衬我今天的裙子。整个过程从容优雅。
等待上菜的间隙,他没有像急于展示羽毛的孔雀一样滔滔不绝地谈论自己,反而闲聊般,问起我的毕业设计选题。
话题自然而然地展开。他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带着成熟理性的魅力,却又不乏风趣幽默的玩笑,让话题毫不枯燥。
氛围出乎意料地融洽舒适。我渐渐忘了这是一场目的明确的相亲,更像是与一位久别重逢的、令人如沐春风的老友叙旧。
所以,心心是决定毕业后就回家里帮忙了他端起水杯喝了口,随口问道。
我点点头:嗯,爸爸希望我尽快接手,他想当甩手掌柜,啃小。
叶总很有想法。他笑了笑,目光落在窗外璀璨的夜景上,带着鼓励,明诚集团在A市的根基深厚,尤其是地产板块,和易家也有不少深度合作。心心年轻有想法,未来必定大有可为。他的语气很自然,带着真诚的期许。
告别时,易旭尧很自然的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今天和心心聊天很愉快,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忙的,或者想找人聊聊艺术展,随时找我。他的眼神坦荡真诚,没有丝毫轻浮。
谢谢,今天我也很开心。我存下他的号码。易旭尧,这个名字,连同他刚才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一起清晰地印在了心底。
走出餐厅,夜风微凉,却带着清新的气息。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怎么样心心和旭尧聊得还愉快吗
我回想着今晚的经历,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相亲好像也还不错。
7
易旭尧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不少改变。
那次相亲之后,我们的联系并未中断,也没有刻意热络的追求,更像是两个互相欣赏的人,自然而然地靠近。
他会分享一些行业内有价值的资讯链接给我,偶尔在我朋友圈的动态下留下简短却一针见血的评论。
周末,他会发来邀请,有时是某个格调极好的私人艺术展,有时是只对顶级会员开放的的下午茶。
这间会所的设计师很有想法,擅长将东方禅意融入现代空间。易旭尧带我穿过庭院里精心布置的枯山水,步入玻璃茶室。
他煮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专注而优雅,仿佛在进行一场仪式。尝尝这个,狮峰山的头采,味道还算清正甘醇。
我端起白瓷杯,茶汤清亮透绿,香气沁人心脾。在这里,没有虚张声势的炫耀,没有小心翼翼的讨好,只有沉淀下来的底蕴和真正的放松。
和向星文在一起时,需要时时紧绷着,顾虑他脆弱的自尊,此刻,再不需要。
确实很好,茶好,意境更好。我由衷赞叹,身心都感到自在。
他抬眼看向我,唇角弯起弧度,眼神温和:喜欢就好。叶伯伯最近参与的那个生态城项目,我看过初期规划报告,其中‘自然共生’的理念很有意思,和这里的主题倒有几分异曲同工。
生态城,对了,这便是我和他接触的目的,想到这里,隐隐有些失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杯壁。
我垂下眼帘,声音比杯中的茶汤更轻:易先生…其实,最初答应妈妈来见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氏和易家生态城项目的合作。我…我很抱歉。终于说出了压在心底的话,却不敢抬头看他。
短暂的沉默,只听得见茶炉上水汽氤氲的微响。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给我斟满了茶杯。
我知道。易旭尧的声音很平静,他唇角的笑意温和:长辈们的心思,你我其实都心知肚明。
我怔住了,原来他一开始就清楚这场相亲背后的商业纽带。
但是,心心,他看着我,笑意更甚:我们每次见面都聊得很愉快,不是吗
在他坦荡的目光下,我紧绷的精神悄然放松。
是…很愉快。我顿了顿,和你在一起,很放松,不用想太多。
那就好,他的嗓音带着令人心安的笃定,仿佛卸下了我心头最后一丝无形的枷锁,这就足够了。
我们相视一笑,之前的些许尴尬和试探,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8
一场高水准的交响音乐会散场后,易旭尧他开车送我回家,车子平稳地停在我公寓楼下。
他侧过身,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心心,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很愉快,我想,我们是否可以尝试更进一步的关系
他的眼神坦诚而郑重,只有尊重的理性邀请,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好。我听见自己的回答,清晰而肯定。
易家和叶家本就是世交,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一切水到渠成。双方父母乐见其成,很快,订婚的消息便正式敲定了,只等选一个合适的日子对外公布。
这天,易旭尧约在一家新晋的法式餐厅共进晚餐,但他下午因紧急事务飞去了临市。
电话里他的声音带着歉意和疲惫:心心,实在抱歉,我赶不回去。餐厅最好的位置我订了,给你点了餐,别饿着。
没关系,你注意安全,我会吃完两份的。我开玩笑着安抚他。
餐厅环境极好,我坐在临窗的位置享用美食。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显然精心打扮过,试图融入这高档场所,但向星文身上的西装略显局促,杨宛的粉色连衣裙也透着廉价。
他们进来的瞬间,目光就锁定了独自一人的我,杨宛的视线扫过我面前精致的甜点,眼神复杂。
我放下银勺,无比烦躁,只觉得这二人阴魂不散。
哟,这不是叶心心吗向星文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停在桌边,看着我对面空着的座位,脸上挂着看穿一切的傲慢,一个人守着这么贵的位子装模作样
邻桌几道探究的目光投了过来。
杨宛立刻掩着嘴,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星文,别这么说嘛。学姐说不定真在等人呢她故作姿态,声音拖得又软又长,只是...让人等这么久,看来也不是很重视嘛她看似劝解,句句都在火上浇油。
向星文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上下打量着我,最后定格在我的包上:背个假包,一个人点这么贵的玩意儿充场面叶心心,你这虚荣的毛病真是改不了!
杨宛立刻娇声附和:是啊学姐,星文也是为你好。女孩子啊,光靠这些表面功夫可不行!她说着,亲昵地挽住向星文的胳膊,展示着像她这样温柔体贴,才得男人心。
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头顶,在向星文还想继续他那充满恶意的谆谆教诲时。我端起桌上的昂贵红茶,泼在他的廉价西装上!
神经病!骂完他们一句,我提起包踩着高跟鞋离开。
徒留向星文在身后破口大骂,杨宛也赶忙体贴的整理他西装上的茶渍。
9
明诚集团四个遒劲有力的烫金大字,在CBD最核心的写字楼顶端,如同这座城市商业版图上不可撼动的基石。
周一清晨,我乘坐专属的VIP电梯直达顶层。开阔明亮的办公区域映入眼帘。
沿途的员工,恭敬地向我问好,我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地走向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
心心,来了父亲叶明诚的笑容慈爱而欣慰,生态城项目的启动会十点半开始,今天你代表集团做开场发言,准备好了
他将一份厚重的文件夹推到我面前。
准备好了,爸。我接过文件夹,入手沉甸,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踏实力量。
这段时间的基层积累和易旭尧的点拨交流,让我对项目了然于心。
好!有魄力!父亲满意地点头,眼中满是骄傲,去吧,让所有人看看,我叶明诚的女儿有多出色!
离开父亲办公室,我准备去楼下大会议室做最后的确认,刚走到外间,
叶...叶心心!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向星文正一脸见了鬼似的盯着我,他身边站着穿着职业套裙、脸上还带着初入职场兴奋的杨宛。
两人显然是今天第一天入职明诚集团。
向星文的目光像失控的探照灯,在我身上得体的套装、和身后的总裁办公室间来回扫视。
杨宛见了我,用力掐了向星文的胳膊:星文...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这时,总裁办那位妆容精致的行政助理,步履匆匆地向我走来,手里拿着平板,脸上带着工作性的急切:大小姐!您在这儿太好了!会议马上开始,这几个数据需要您最后确认一下,您看……
大小姐!!!向星文如同被劈中天灵盖,手中的入职文件散落一地。他看看助理,又看看我,震惊、茫然……最终,都化做了贪婪和狂喜!
明诚集团叶明诚叶心心!她是这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杨宛也彻底呆住,她盯着被称作大小姐的我,又看看眼神骤变的向星文,指甲几乎要掐进向星文的胳膊里。
我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纸页,微微蹙眉,对行政助理说:找人清理一下,别影响公司形象。
是,大小姐!马上处理!助理立刻应声,随即恭敬地将平板递到我面前,那边催得急,数据在这里……
我接过平板,指尖快速滑动屏幕确认,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向专用电梯,从头到尾,没有再给那对石化男女一个多余的眼神。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向星文的目光和杨宛那张因嫉妒扭曲的脸。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没有预想中的报复快感,只有一片漠然。这个人,连同他带来的所有情绪,终于被连根拔除。
10
向星文彻底疯了。
我的手机则成了灾难现场,短信和陌生电话不分昼夜地轰炸。
心心!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们三年的感情啊!
我知道我混蛋!心心!求你接我电话!
心心,你心最软了,你一定还爱我的对不对
内容从一开始的痛心认错,到后来自我感动式的表白,直直令人作呕。
他甚至开始在公司楼下鬼祟地蹲守,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窥伺着我的动向。
我冷冰冰地警告他:向星文,别再骚扰我!我已经订婚了!请你自重!
订婚他愣了一下,随即笃定的说:心心,别开玩笑了!我懂!我会证明我的真心!不会放弃的!
他的理解让我感到一阵无力,白眼翻上了天。
这天下午,我刚走出公司大门,准备去赴易旭尧的约。一个身影从旁边巨大的绿化带后面冲了出来。
是向星文。
他头发凌乱油腻,身上那套西装此刻皱巴巴如同咸菜,早已没了入职那天的光鲜。
心心!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我的衣服下摆!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将昂贵的羊绒面料撕裂!
心心!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眼瞎!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他涕泪横流,形象全无,引来周围下班人群惊愕的驻足围观和指指点点的议论。
那个杨宛,她爸就是个部门经理!她利用我!为了让我帮她做毕业设计!心心,我们三年的感情,点点滴滴…他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试图用那些早已变质的回忆来绑架我。
他卑微的祈求着我们和好吧!我以后一定对你好!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嘲讽我背假包、脾气差时的高傲
巨大的身份落差带来的冲击,和对泼天富贵的贪婪渴望,早已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彻底碾碎。
放开!我冷声道,声音不大,却带着寒意。
不!心心,除非你答应我!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我,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心软的痕迹,你心里还有我的!我知道!你对我那么好,你不会忘记我们的过去!
他歇斯底里的纠缠引来更多人围观,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摄。场面混乱而难堪。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威压的男声,我身后响起。
她让你放开。
我猛地回头。
易旭尧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向星文被他看得一哆嗦,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易旭尧一步上前,不着痕迹地将我护在身后,宽阔的肩膀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视线。他微微低头,目光落在我被攥得发皱衣摆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闪过一丝不悦。
随即,他抬薄唇轻启,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
现在,立刻,从她眼前消失,再让我看到你纠缠她……目光扫过向星文胸前印着明诚集团的工牌,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向星文像被彻底抽掉了所有力气,望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又看看被他护在身后、眼神冷漠的我,绝望和羞耻终于彻底淹没了他。
在人群鄙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他跌跌撞撞逃离了现场。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易旭尧自然地伸手帮我整理衣摆。
我摇摇头,疲惫地吐出一口气,但更多的是解脱:没事,只是被恶心到了。谢谢。
走吧,他自然地揽过我的肩,仿佛刚才的插曲不值一提,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喝杯热茶,换换心情。
11
杨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关于向星文如何像条癞皮狗一样纠缠叶心心。
当向星文失魂落魄的回到那个简陋的出租屋时,等待他的,是一场歇斯底里的风暴。
向星文!你这个的贱骨头!杨宛的尖叫声似要刺破耳膜,抓起手边的马克杯狠狠砸了过去!
杯子带着风声,砰地一声擦着向星文的额角飞过,重重砸在斑驳的墙壁上!
向星文被砸懵了,额角火辣辣地疼,他下意识地怒吼:杨宛!你他妈疯了!
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杨宛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指着他的鼻子:你一知道叶心心的身份,就跟闻到骨头一样扑上去摇尾巴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杨宛尖叫着冲上来,涂着廉价指甲油的手指狠狠抓向他的脸:你忘了是谁把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弄进明诚集团!没有我爸,你连明诚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向星文狼狈地躲闪着,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火辣辣的疼和巨大的羞辱让他也彻底爆发,积压的怨气喷涌而出,你爸你爸算个屁!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要不是你当初勾引,我现在还是叶心心的男朋友!什么岗位我拿不到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最后的引线。
杨宛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充满了被戳穿的羞愤,一个靠着女人往上爬的软骨头!你除了这张勉强能看的脸,你还有什么人家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你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还敢做梦想吃回头草她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向星文脸上。
你闭嘴!贱人!向星文被戳到最痛的伤疤,目眦欲裂,长期压抑的自卑转化为暴戾,猛地用尽全力推了杨宛一把!
杨宛猝不及防,踉跄着撞到餐桌,桌上的杂物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她腰部撞在桌角,痛得脸都白了,眼泪瞬间飙出来。她看着一地狼藉,又看看眼前这个对她动手的男人,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
向星文!你敢打我!我爸为了帮你走后门进叶氏,担了多大的风险!你现在翻脸不认人!她瘫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向星文,声音充满了怨恨。
出租屋里,充斥着歇斯底里的哭骂、摔打东西的破碎声。
曾经那点因利益结成的温情荡然无存,只剩下怨恨、指责、互相撕咬。
12
明诚集团顶层办公室,易旭尧靠坐在沙发里,长腿交叠。他对面,坐着我的父亲叶明诚。
叶伯伯,易旭尧放下茶杯,语气沉稳,最近集团内部,似乎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某些岗位的‘特殊’招聘流程,在基层议论不小。他点到即止。
叶明诚眉头微蹙,作为掌舵人,他对集团声誉的敏感度极高。
易旭尧接着补充,语气平和:我们的生态城项目,作为行业标杆,多少双眼睛盯着,都等着抓小辫子。
叶明诚沉默了几秒,眼神变的深沉,转手按下内线电话。
十分钟后,人事总监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紧张。
李总监,叶明诚的声音如同宣判:立刻成立审计小组,彻查上个月的招聘全流程。
李总监脸色一白,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是!叶董!我亲自督办!
人事部的彻查,以雷霆之势席卷了整个部门。在绝对的权力和效率面前,所有的暗箱操作和遮掩都脆弱得如同纸糊。
调查结果毫无悬念,甚至比预想的更加难看。
招聘公告发布前,岗位的核心要求就被杨宛的父亲杨经理利用职权,进行了量身定制。向星文和杨宛的简历平平无奇,笔试成绩勉强入围,面试环节更是漏洞百出,却被强行打了高分,面试评估表上充斥主观臆断的褒奖。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集团内部邮箱,同时发布了两条盖着红头印章的通报:
经查实,市场部员工向星文、杨宛,入职过程存在严重弄虚作假,经内部审查,解除劳动合同!
人事部经理杨XX,滥用职权、徇私舞弊、干预面试评估,已严重违纪,开除处理!
消息一出,内部论坛瞬间炸锅。
向星文是在自己的工位上,被两名安保人员请出去的。他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他苦心钻营、不惜背叛感情、出卖尊严才得到的机会,如同肥皂泡,碎裂得无影无踪。
杨宛和她父亲更早一步收到了风声,连公司都没敢再来,直接人间蒸发。
13
A市最顶级的酒店,穹顶最高的宴会厅。
水晶组成的枝形吊灯折射出梦幻的光芒,将整个大厅照耀得如同白昼。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备受瞩目的拍卖会。
奢华的VIP包厢内,视野绝佳,易旭尧替我拉开座椅,动作自然流畅。
拍卖有条不紊地进行,名家画作、稀世珠宝……竞价声此起彼伏,数字滚动得令人咋舌。我安静地看着,对这些天价拍品并无太多执着。
直到拍卖师用激动而洪亮的声音宣布:
各位尊贵的来宾!接下来,是今晚最后一件的拍品——来自上世纪中叶的典藏级手袋!稀有皮质,纯金配件,独一无二的编码,不仅是一件配饰,更是一段凝固的历史!起拍价,三百万!
聚光灯瞬间聚焦在展示台上那只静静躺在黑色天鹅绒上的古董包。线条经典,光泽温润,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那份沉淀下来的奢华与不凡。场内识货的名媛贵妇们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竞价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迅速沸腾!
三百五十万!
四百万!
四百五十万!
五百万!
价格一路飙升,气氛热烈得近乎白热化。显然,不少人都志在必得。
我微微侧头看向易旭尧,他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仿佛眼前激烈的角逐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洞悉一切的笑意。
当价格被一位珠光宝气的女士喊到八百万!时,场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这个价格,已经远超物品本身的价值,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角力。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刹那——
易旭尧动了。
他甚至没有拿起桌上的竞价号牌,只是对着侍立在包厢角落的助理,极其轻微地颔首示意了一下。
助理立刻上前一步,清晰而沉稳地对着包厢内的麦克风报出:
一千万。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整个拍卖大厅!
哗——!满场寂静后是压抑不住的惊呼和骚动。无数道震惊、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们这个不起眼的VIP包厢。
拍卖师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地提高音量:出价一千万!还有加价的吗一千万第一次!一千万第二次!他环视全场,无人应答。那只承载着传奇的包,其象征意义似乎已被这个价格彻底重新定义。
成交!恭喜VIP包厢的贵宾!拍卖槌重重落下,发出清脆而权威的定音。
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充满了惊叹与感慨。
易旭尧这才缓缓站起身,对我伸出手,眼神温柔而带着邀请:走吧。
礼仪小姐小心翼翼地将精美礼盒呈上。易旭尧没有去看它,他的目光始终专注地落在我身上。
他亲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礼盒,稳稳地、郑重地放入了我的手中。
然后,他微微俯身,凑近我的耳边,带着一丝只有我能懂的促狭笑意。
这个,保真。
尾声
城市的另一端,远离繁华与灯光,一间位于老旧居民区的出租屋里。
唯一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屏幕碎裂、布满灰尘的老旧笔记本电脑,正播放着本地财经新闻的重播片段。模糊的画面里,是叶心心与易旭尧在拍卖会上的身影,是那只引发全场惊叹、被无数镜头特写的天价古董包,是易旭尧那句掷地有声、传遍全城的保真。
昏暗的光线下,只有屏幕闪烁的光映照着向星文扭曲的脸。他死死地盯着屏幕,双眼布满蛛网般的红血丝,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他手里捏着一个干瘪变形的啤酒罐,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色。
保真……保真……他神经质地、反复地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如同破锣摩擦,哈哈哈……保真……叶心心……易旭尧……
他猛地仰头,试图灌下最后一口苦涩的啤酒沫,却只喝到几滴。狂躁和绝望让他狠狠地将空罐砸向墙壁!
砰!一声闷响,罐子弹开,滚落在地。
隔壁房间传来杨宛尖利刺耳、充满怨毒的咒骂声,穿透薄薄的墙壁,永无止境:向星文!你这个废物!房租呢这个月房租你到底什么时候交!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个扫把星!
咒骂声、摔打廉价塑料盆的声音,像地狱的背景噪音,日复一日地充斥着这个令人窒息、绝望的狭小空间。
向星文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沿着他胡子拉碴的脸颊,无声地滑落,滴进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沙发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