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砸在审讯室的单向玻璃上,留下蜿蜒扭曲的水痕,宛如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我凝视着玻璃另一端那个被强光笼罩的男人,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灼热的痛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我却浑然不觉。
第七个了。
身旁的实习生小张声音发颤,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陈队,这手法和前六起简直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我猛吸一口烟,试图用尼古丁压下心头的烦躁和不安,烟蒂烫到手指的瞬间,我才猛地将其摁灭在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发出
滋啦
一声轻响。玻璃那头,李伟蜷缩在审讯椅上,这个前天才因涉嫌故意伤害被抓的混混,此刻却成了连环凶案的最大嫌疑人,命运的齿轮总是在不经意间转向荒诞的方向。
他的指甲缝里残留着暗红的血迹,经过法医初步检测,与昨晚遇害的女大学生血型完全吻合。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夹克内衬沾着几根金色长发,与受害者的发质别无二致。种种证据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罩在其中。
招了吗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问道,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让我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小张摇摇头,递过来一份报告:他只承认上周在酒吧跟人斗殴,其他的一概否认。对了陈队,法医刚送来的报告,说受害者体内检测出高浓度的氯硝西泮,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安眠药。
我接过报告,目光锐利地扫过纸面。氯硝西泮,前六名受害者体内都有这个成分。凶手显然是先让受害者失去反抗能力,再进行残忍的虐杀,手段之狠毒令人发指。
让技术科再查他的通讯记录,尤其是案发前后的行踪,我要知道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做什么。
我沉声下令,眼神重新投向审讯室里那个看似毫不起眼的男人。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法医老王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卷发冲了进来,眼镜片上还挂着水珠。出事了!他一把扯掉眼镜,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我们在受害者指甲缝里发现的皮肤组织,DNA
检测结果出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结果怎么样
老王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名字:是你的,老陈。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暴雨还在不知疲倦地咆哮。小张手里的笔录本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震惊、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我感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你说什么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在我二十年的从警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老王推了推重新戴上的眼镜,语气严肃:检测结果不会错,受害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确实属于你。而且...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我们还在她的头发里发现了几根灰色长发,经过比对,和你办公室梳子上的头发完全一致。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仿佛出现了受害者倒在血泊中的样子,那双空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怎么可能我昨晚一直在办公室整理前几起案件的资料,有监控录像可以证明。
这不可能!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我撞得向后滑出老远,我昨晚一直在办公室,有不在场证明!
监控确实显示你昨晚七点到凌晨三点都在办公室,
小张怯生生地说,但是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离开...
够了!
我厉声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我知道在铁证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但我更清楚,自己绝对没有杀人。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是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诡异声音:陈警官,恭喜你成为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别担心,游戏才刚刚开始。
电话被猛地挂断,只留下
嘟嘟
的忙音在耳边回响。我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个声音...
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转身冲出审讯室。老王,前六名受害者的尸检报告里,有没有提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
奇怪的符号
老王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对了!每个受害者的左手手腕上都有一个奇怪的烙印,像是一个倒过来的五角星。我们一直以为是凶手的标记,但是...
但是什么我追问。
但是第七个受害者身上没有这个烙印,
老王说,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
我的心猛地一跳。倒过来的五角星...
这个符号我见过!就在三年前那起悬案的现场,那个被称为
艺术家
的连环杀手留下的标记。但是那个案子早就结了,凶手不是已经被执行死刑了吗
难道...
是模仿犯罪还是说,当年的案子另有隐情
我快步走向档案室,身后的雨还在下,仿佛要将整个城市都淹没在这片混沌之中。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仅要找出真凶,还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而这场游戏的规则,显然已经被人改写。
档案室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我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三年前的卷宗。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滴在布满灰尘的文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终于,我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个标着
绝密
的档案盒。打开盒子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我拿出里面的照片,死者手腕上的烙印清晰可见,和老王描述的一模一样。
艺术家
连环杀人案,三年前震惊全市的大案。凶手在三个月内杀害了五名年轻女性,每起案件都像是精心策划的艺术品,现场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直到最后一名受害者侥幸逃脱,才指认了凶手一个名叫周铭的美术老师。
人证物证俱在,周铭很快就被定罪,一年前已经执行了死刑。
可是现在,这个标记再次出现,而且还和我的
DNA
一起出现在了第七名受害者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想知道真相吗来城西废弃工厂,一个人来。
我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半。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去还是不去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我别无选择。
驱车前往城西的路上,雨势丝毫没有减弱。车窗外的世界笼罩在一片模糊的水汽中,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窜出来。
废弃工厂坐落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工业区,残破的厂房在雨夜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我停下车,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进了这片黑暗。
工厂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脚下的碎石发出
嘎吱
的声响。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一张张布满蛛网的机器残骸。
有人吗
我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没有人回答,只有雨滴从破损的屋顶落下,发出单调的
滴答
声。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我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去,只见一个黑影正蜷缩在角落里。
谁在那里
我厉声喝道,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才想起配枪已经被暂时收走了。
黑影慢慢站了起来,我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陈警官,你终于来了。
女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皱起眉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人没有回答,反而缓缓抬起了左手。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我清楚地看到她手腕上有一个倒过来的五角星烙印。
你是...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第六个受害者,
女人轻声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也是第一个活下来的人。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第六个受害者明明已经确认死亡,尸体都已经火化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
女人慢慢向我走来,每走一步,脚下就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陈警官,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艺术家’案的凶手周铭,到死都不承认自己有罪
我愣住了。确实,周铭从被捕到执行死刑,始终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但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在狡辩。
你什么意思
因为他确实是无辜的,
女人说,真正的‘艺术家’另有其人。而你,陈警官,你其实早就知道真相了,不是吗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尘封已久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浮现。三年前,我是
艺术家
案的主办警官之一。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有一些指向另一个嫌疑人的线索。但当时因为证据不足,加上周铭已经被锁定,我就把这封信压了下来...
你是说...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没错,
女人点点头,真正的凶手,是你的老搭档,张副局长。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立不稳。张副局长那个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的前辈
不可能!
我失声喊道,张局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你心里其实很清楚,
女人的声音变得冰冷,三年前,你收到的那封信,就是我寄的。我亲眼看到张副局长出现在第五个受害者的现场附近。可惜,你选择了沉默。
我无力地靠在冰冷的机器上,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确实,当时我犹豫过。张副局长在警队根基深厚,而我只是个普通警官。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就指控他,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当时周铭的嫌疑确实很大...
所以你就策划了这一切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杀了那些人,嫁祸给李伟,现在又想嫁祸给我
女人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我只是在完成‘艺术家’未完成的作品。至于嫁祸给你...
那是因为你有罪,陈警官。你的沉默,比凶手的刀更伤人。
就在这时,工厂外突然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
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陈警官,你选择吧。是认罪伏法,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渗出的鲜血,缓缓倒了下去。
我转过身,看到张副局长正举着枪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老陈,你没事吧
警笛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包围了整个工厂。我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又看了看张副局长,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你杀了她
我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张副局长叹了口气:她是‘艺术家’案的漏网之鱼,也是这几起案件的真凶。我也是刚刚才查到线索,赶过来的。
他的话听起来天衣无缝,但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而且他身上的雨衣,似乎并没有完全湿透。
张局,
我看着他的眼睛,三年前的匿名信,你是不是也收到了
张副局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你...
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的意思是,你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我回头一看,只见老王带着几名警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部手机。
我们在第六名受害者的遗物中发现了这个,
老王说,里面有她和张副局长的通话记录,还有几段录音。
张副局长的脸色变得惨白,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老王按下了播放键,手机里传出了张副局长和那个女人的对话,内容正是关于如何模仿
艺术家
的手法杀人,以及如何嫁祸给周铭和我的细节。
真相终于大白。原来张副局长才是真正的
艺术家,三年前他杀害了五名女性,却巧妙地嫁祸给了周铭。而那个女人,是他的帮凶,也是他的情人。后来因为分赃不均,女人开始报复,不仅继续杀人,还想把张副局长也拉下水。
而我,因为三年前的犹豫和沉默,差点成了他们阴谋的牺牲品。
雨还在下,但我的心里却豁然开朗。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就在警察将张副局长带走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心里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他的笑容,和刚才那个女人的笑容,简直如出一辙。
难道...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得有些刺眼,我盯着单向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脑子里乱糟糟的。张副局长已经认罪了,他承认了自己就是三年前的
艺术家,也承认了这次是为了掩盖罪行才想除掉那个女人。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在死前约我见面她真的是想嫁祸给我吗还有张副局长最后那个诡异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队,张副局长的审讯记录出来了。
小张推门进来,脸色有些难看,他说...
他说三年前的案子,还有一个更高层的人在背后指使。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说是谁了吗
小张摇摇头:他不肯说,只说那个人位高权重,一旦说出来,我们都活不了。
我皱起眉头。位高权重难道警队里还有更大的老虎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经过了变声器处理,但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你到底是谁
我厉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
对方轻笑一声,重要的是,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现在,游戏进入第二阶段。给你个提示,去看看第七名受害者的社交媒体账号吧,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电话再次被挂断。我立刻让技术科调取了第七名受害者的社交媒体记录。很快,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在了我的面前。
受害者是个大学生,平时喜欢在网上分享自己的生活。但在她遇害前一周,她的账号突然开始发布一些奇怪的内容,都是一些意义不明的符号和数字。
这些是什么意思小张看得一头雾水。
我盯着那些符号,突然想起了什么。把三年前‘艺术家’案的卷宗拿过来!
很快,卷宗被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翻到现场照片那一页,果然在第五名受害者的笔记本上,发现了和这些符号一模一样的标记。
这不是随机画的,
我说,这是一种密码。
我立刻联系了密码专家,希望能破解这些符号的含义。就在等待结果的时候,老王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
他手里拿着一份报告,脸色凝重,我们在张副局长的办公室里发现了这个。
我接过报告,只见上面写着:在张副局长的保险柜里发现了大量现金和几本账本,上面记录着他和市里几位重要官员的权钱交易,其中还涉及到三年前的
艺术家
案。
名单上的名字触目惊心,有几位甚至是市里的高层领导。
难怪张副局长说有更高层的人在背后指使,
小张惊讶地说,原来这些官员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我却摇了摇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不对,如果只是权钱交易,没必要用这么复杂的密码。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秘密。
就在这时,密码专家打来了电话,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
陈警官,密码破解出来了!
他说,那些符号其实是一种坐标,指向城市里的几个地点。而且我们发现,这些坐标连起来,正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倒五角星!
倒五角星和受害者手腕上的烙印一模一样!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连环杀人案了,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坐标指向哪些地方我问道。
专家报出了几个地址,其中一个让我浑身一震
:市立医院,我女儿住院的地方!
小张,备车!
我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去市立医院!
车在雨夜里疾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女儿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一直在市立医院接受治疗,要是她出了什么事...
我不敢想下去。
就在快到医院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看来你找到线索了,
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
但你觉得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对方的笑声像生锈的刀片刮过玻璃,你女儿的主治医生,是不是姓刘
我的后颈瞬间爬满寒意。刘医生是心脏科的权威,也是我托了无数关系才请来的专家。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请他帮忙完成最后的仪式。
电话那头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倒五角星的五个顶点需要祭品,前四个已经就位,第五个...
你觉得谁最合适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声刺破雨幕,我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半道弧线。副驾驶座的小张撞在仪表台上,捂着额头直抽气:陈队!怎么了
我没工夫理会他,对着电话嘶吼:我警告你,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
对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陈警官,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雨夜吗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周铭被送上断头台。现在,轮到你尝尝失去最珍贵东西的滋味了。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我推开车门冲进雨里。市立医院的急诊楼就在前方百米处,惨白的灯光穿透雨帘,像一座吞噬生命的巨大祭坛。
陈队!等等我!
小张的呼喊被暴雨撕碎。
冲进住院部时,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护士站的玻璃被砸得粉碎,地上躺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鲜血在积水里晕成诡异的图案。我的心跳得像擂鼓,拔腿冲向儿科重症监护室。
走廊尽头的防火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诵经声。我握紧拳头撞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如坠冰窟。
刘医生穿着染血的白大褂,手里举着一把手术刀,正围着病床上的女儿喃喃自语。女儿身上的监护仪器已经被拔掉,细小的胸膛微弱起伏,手腕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倒五角星!
住手!
我嘶吼着扑过去,却被突然窜出的两个黑衣人死死按住。他们穿着和医院护工一样的制服,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刘医生缓缓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陈警官,你来晚了。仪式马上就要完成,等献祭结束,大人就会降临...
大人什么大人
我挣扎着怒吼。
当然是我们信仰的神。
刘医生举起手术刀,刀尖对准女儿的胸口,你以为那些女人为什么会死她们都是被选中的祭品。三年前周铭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所以必须死。现在,轮到你了。
寒光闪过的瞬间,一声枪响炸响在病房里。刘医生的手术刀哐当落地,眉心多了个血洞,直挺挺地倒在病床边。
我惊愕地看向门口,小张举着枪站在那里,脸色比纸还白。他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防弹衣的刑警,显然是接到了支援请求。
陈队,我...
我打中了...
小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黑衣人趁机挣脱我的手臂,其中一个掏出藏在白大褂里的手雷,拉掉保险栓就往病床扔。我瞳孔骤缩,扑过去用后背挡住女儿的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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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我感觉后背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剧痛顺着脊椎蔓延到四肢百骸。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小张扑过来按住另一个黑衣人,那人怀里掉出的工作证上,赫然印着老王的照片。
再次睁开眼时,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浓烈,只是耳边多了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我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后背缠着厚厚的纱布。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小张坐在床边削苹果,眼眶青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我女儿...
她怎么样
小丫头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小张把苹果切成小块递过来,刘医生被击毙后,我们在他办公室搜到了一本日记,还有这个。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
U
盘,插进床头柜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出现的画面让我浑身发冷。
视频里,老王穿着祭祀用的黑袍,站在倒五角星的中心,对着镜头念诵着晦涩的咒语。周围跪着十几个穿着同样黑袍的人,其中几个侧脸依稀能认出是账本上的官员。
这是一个叫‘星尘’的邪教组织,
小张的声音带着后怕,他们相信用五个处子献祭,就能召唤出所谓的神。三年前的‘艺术家’案,还有这次的连环杀人,都是他们搞的鬼。
我盯着屏幕里老王那张虔诚的脸,突然想起他每次出现时都带着的消毒水味
,那根本不是医院的气味,而是用来清洗血迹的漂白剂味道。
张副局长也是他们的人
对,他是负责处理后事和掩盖痕迹的。
小张点点头,那个女人原本是组织的圣女,后来想退出,才被他们灭口嫁祸。
一切似乎都串起来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像拼图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对了陈队,
小张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们在刘医生的日记里看到,‘星尘’的首领是个代号‘法官’的人,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他在日记里提到,这个法官和你有很深的渊源...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和我有关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市公安局的局长,也是我曾经的恩师,
李建国。他手里提着保温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老陈,听说你醒了,我特意炖了汤。
李局...
我看着他眼角的皱纹,突然想起三年前收到匿名信的那天,他正好在我办公室喝茶。当时我把信塞进抽屉时,他的目光似乎在上面停留了很久。
李建国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掀开盖子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味飘了出来,
那是氯硝西泮混合着肉汤的味道!
老师,你...
别叫我老师。
李建国的笑容突然变得阴冷,应该叫我‘法官’,或者...
叫我周铭的父亲。
我的大脑像被重锤击中,一片空白。周铭的父亲那个据说在儿子被判刑后就跳楼自杀的中学教师
很惊讶
李建国拿起桌上的苹果刀,慢慢擦拭着刀刃,当年我儿子被你们屈打成招,我多次上访都被压下来。直到我发现那些官员和警察的龌龊勾当,才明白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
他的眼神变得疯狂:既然法律给不了公正,我就自己当法官!我成立‘星尘’,就是要让所有有罪的人付出代价。那些女人,要么是帮凶的情妇,要么是知情不报的帮凶...
那我女儿呢她有什么罪
我嘶吼着想要起身,却被后背的伤口疼得倒抽冷气。
你女儿没罪,但你有罪。
李建国一步步逼近病床,刀尖闪着寒光,三年前你明明收到了证据,却因为懦弱选择沉默。现在,该你赎罪了。
就在刀锋即将刺进我胸口时,病房门被一脚踹开。小张举着枪对准李建国,身后跟着一群特警:李建国!你被捕了!
李建国愣住了,随即发出低沉的笑声:好,很好...
我早就该想到,你这个实习生不简单。
小张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直到李建国被戴上手铐带走时,我才发现小张的耳后,有一个和受害者手腕上一模一样的倒五角星纹身。
一个月后,我躺在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星尘
邪教组织被连根拔起,涉案的官员和警察全部落网,媒体称之为
本市最大扫黑除恶案。
小张因为破案有功,被破格提拔为刑侦队副队长。他每天都会来看我,陪我聊案子的进展。
陈队,这是李建国的最终供词。
他递过来一份文件,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显得格外真诚。
我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停住了。供词末尾写着:星尘组织真正的圣女是代号‘夜莺’的女子,她负责物色祭品和传递消息。该女子右肩有块月牙形胎记...
我猛地抬头看向小张,他今天穿了件无袖
T
恤,右肩露出的皮肤上,赫然有块月牙形的淡红色印记。
你...
小张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和那个死去的女人,和张副局长最后的表情如出一辙。
陈警官,你现在才发现吗
他轻轻抚摸着肩上的胎记,其实第七个受害者是我杀的,你的
DNA
是我偷偷从你办公室梳子上取的,匿名电话和短信都是我发的...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周铭是我姐夫,
小张的声音变得冰冷,当年他被抓后,我姐姐受不了打击自杀了。我潜伏在警队三年,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
他俯身在我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现在‘法官’死了,张副局长死了,老王也死了...
再也没人知道真相了。哦对了,刘医生的手术刀上,可是只有你的指纹呢。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我看着小张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明白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没有赢家。暴雨虽然停了,但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的阴霾,似乎永远不会散去。
(全文完)